你他妈把我们当什么了!苦力吗!徐文猛地拍案而起,积压的悲愤瞬间爆发,双目赤红地指着侯老爷,就是你!是你害死了袁梦!把她还给我!
他作势就要冲过去,此时的侯老爷,也彻底撕下了先前伪善的面具。
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出几个彪形大汉,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邵杰瞳孔一缩——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下午徐文去找过的那个刘兄。
侯老爷面若寒霜,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事到如今,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你们逼我撕破脸的。
夏竹一边用力拦着要失控的徐文,一边直视侯老爷:侯老爷,您这话从何说起?我们进来时明明是七个人,如今只剩六个。你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威胁我们?
七个人?侯老爷眉头紧皱,脸上竟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与不耐,你们从始至终就是六个人,何来的第七个?休要胡言乱语!
放你娘的狗屁!徐文挣扎着怒吼,那个和我们一起的姑娘!袁梦!你少在这里装蒜!
姑娘?侯老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嗤笑一声,哪来的姑娘?你们当初找上门,说的就是六个男子相助。
况且,这下水探查、抬棺下葬的阴秽之事,岂是女子能参与的?我看你们是劳累过度,神志不清了!
邵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与他们之前经历的吴家古宅完全不同!
在这里,死去的人……竟会被彻底!
不仅仅是肉体消失,连在Npc记忆中的存在痕迹,也会被干净利落地抹去。除了他们这些一同的队友,整个世界都当袁梦从未存在过。
侯老爷也不在管他们吃没吃完饭直接说:想必各位客人已经用完饭了,这就请吧。
几个彪形大汉虽未再上前,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夏竹与邵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知道此刻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徐文胸膛剧烈起伏,但在黄全无声的按压下,终究咬着牙忍了下来。
四人只得跟着侯老爷朝前院走去。
所幸天色尚未完全暗沉,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镀上一层诡谲的橘红色。
在前院,他们见到了高人。
见他们到来,高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指着院中那口黑漆棺材吩咐道:你们四个,抬棺四角,跟上。
夏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他谨慎地问道:高人,墓地离此有多远?
二里地。高人言简意赅。
夏竹闻言,不再多问。
四人互相示意,各自站定位置,合力将棺材抬了起来。
侯老爷一言不发,也跟在了队伍后面,几个彪形大汉亦是如此。
一行人沉默地抬着棺材,跟着高人在蜿蜒的土路上前行。
一路上出奇地平静,并未遇到什么怪事,只有脚步声和棺材偶尔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暮色中回荡。
他们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片极其荒凉的地界。
这里显然是一处乱葬岗。
放眼望去,地势起伏不平,杂草丛生,枯黄的蒿草长得比人还高,在渐起的晚风中发出簌簌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无数个低矮的土包无序地散落着,大部分坟冢都已塌陷大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窟窿。
绝大多数坟前连块像样的木板都没有,更别提石碑了,只有少数几处歪歪斜斜插着早已腐朽、字迹漫漶难辨的木牌。
邵杰一眼就看到了那块新挖的墓穴。
高人指着墓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们四个,把棺材放进去。
有没有什么忌讳?夏竹谨慎地问道。
没有,高人语气肯定,直接放进去就行。
四人各站一角,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棺材缓缓放入墓穴。
棺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乱葬岗格外清晰。
天黑之前把土填上。高人看了眼天色,命令道。
地上零零散散扔着几把锈迹斑斑的铁锹。
那六个彪形大汉也上前,和夏竹四人一起开始填土。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任凭他们十个人如何奋力铲土,那墓穴就像个无底洞。
一锹锹黄土倒进去,却丝毫不见填满的迹象,仿佛被棺材底部的黑暗吞噬了。
夏竹停下手中的铁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的汗珠,“高人,这情况不对劲啊。咱们十个人填了这么久,眼看天都要黑了,可这坑里的土一点都没见涨。”
高人闻言眉头微锁,快步走到墓穴边缘,俯身朝里仔细察看。
当他看清棺木状况时,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不再多言,利落地从怀中取出几张泛黄的符纸。
只见他手腕轻抖,符纸便如被无形的手托着般,精准地飘落在棺材盖上。符纸触及棺木的刹那,竟无火自燃,腾起幽蓝色的火焰。
“继续填。”他声音低沉,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棺木。
众人不敢怠慢,再次挥动铁锹。然而泥土落入墓穴后,竟如泥牛入海,依旧不见填土的痕迹。
高人眼神一凛,快步走到墓穴边缘,俯身仔细审视棺木的每一个细节。
“哼,原来是它在作怪。”他冷哼一声,嘴角泛一丝嘲讽的笑,似是看破了其中的玄机。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入墓穴,身轻如燕地落在棺材盖上。
他先是在上面贴上几张符纸。
随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一卷墨斗线,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瓷瓶。
瓶中盛着深红色的液体,那颜色暗沉如凝血,似是朱砂又混合了其他秘制材料。
他用指尖蘸满红色液体,以棺盖为中心,开始飞快地绘制起来。
他画的并非寻常符文,而是一道道扭曲盘绕的线条,形似锁链,又似古老的鸟篆虫文。
这些纹路最终在棺盖上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如同罗盘般的圆形图案,将整个棺盖完全覆盖。
“阴锁阳棺,地脉不行;今以‘镇枢纹’锁死你的气脉,看你还如何吞吐地气,抗拒入土!”他一边绘制,一边低喝道,每一个字都中气十足。
图案完成的瞬间,那红色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微微一亮,随即如血渗沙般深深沁入棺木之中,消失不见,只在棺盖上留下淡淡的暗红色痕迹。
做完这一切,高人并未停手。
他又取出一枚古旧的铜钱。
他将铜钱稳稳按在图案正中央,而后气沉丹田,猛地一掌拍下!
“咚!”
一声闷响回荡在墓穴中,那声音浑厚低沉,不像是拍在木头上,倒像是敲在了一面蒙皮的大鼓上。
整个棺材随之微微一震。
高人这才纵身跃出墓穴,轻掸衣袍上沾染的尘土,对众人颔首道:“好了,再填。”
说来也怪,这一次,泥土落入墓穴后竟不再消失,坑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
天色已然擦黑,高人语气急促地催促:再快些!必须在天黑透之前填完!
说罢,这位向来只在一旁指点的高人,竟破天荒地抄起铲子亲自填土。
侯老爷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
邵杰心头一紧,他明白若不在天黑前完成填土,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