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演武厅:狂兽的毒牙与毁灭之火
魏王府深处,占地广阔的演武厅内,沉重的陨铁鬼头刀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颤栗的呜呜怪啸!刀风凛冽如实质的罡刃,狂暴地切割着坚硬如铁的黑曜石地面,犁出道道深达寸许、触目惊心的沟壑!汗水和不知是野兽还是先前试刀者残留的血沫混合在一起,随着每一次狂暴到极致的劈砍,如雨点般飞溅,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猩红的光泽。
魏王项烈赤裸着精壮如洪荒巨兽般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贲张,如同盘绕的巨蟒,随着每一次势大力沉的挥砍而剧烈蠕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正听着心腹血牙以最简练、最血腥、最富冲击力的语言,汇报着项家老宅前院那场惨烈到令人发指的搏杀,后院望楼上阴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瞬间腐朽成渣,以及…皇帝震怒之下那道冰冷彻骨、直指镇南王府命脉的削藩旨意。
项烈狰狞的脸上先是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兴奋与原始破坏欲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爆发。
“哈哈哈,好,好,好,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项烈猛地将手中那柄足有百斤重的鬼头刀狠狠插入地面,刀身裹挟着沛然巨力,直没至柄。坚硬的黑曜石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龟裂开蛛网般的巨大裂缝。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动着一架巨大的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凶残与贪婪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
“够狠,够毒,够野性,项易这小狼崽子,真他娘的对老子胃口。比他爹那头只会隐忍的病虎带劲多了,够种。哈哈哈……” 他的狂笑声如同滚雷在空旷的演武厅内回荡,震得兵器架上悬挂的刀枪剑戟嗡嗡作响,仿佛也在应和着主人的狂喜。
“项灏,项灏那条阴沟里泡了万年的老毒蛇,这次看你那张画皮还怎么披,看你还怎么装你娘的谦谦君子,哈哈哈……咬,给老子往死里咬,咬断他的七寸,掏出他那颗黑透了的蛇胆给老子下酒。” 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嗜血的快意。
狂笑过后,是更深的、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腾的贪婪与毁灭欲。他一把抹去脸上混合着汗水和血污的粘腻,铜铃般的巨眼中凶光暴涨,如同择人而噬的太古凶兽,锁定了新的猎物。
“传令血牙……” 项烈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点齐你手下最疯、最不要命、已经半只脚踏进疯魔道的两队血獠,给老子扒了你们的皮,换上楚王府暗巢那帮阴货特制的影蛇皮,记住,要旧皮,带血渍带伤痕的旧皮,要旧得像是刚从哪个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半个时辰内,给老子集结完毕,强攻项家老宅,用破城槌,给老子把那扇破门连同门框一起,轰进地底,老子要听那木头碎裂、砖石崩塌的响儿。”
“王爷,那小崽子不是重伤快死了吗?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血牙舔着干裂的嘴唇,眼中是纯粹到极致的嗜血兴奋,仿佛已经闻到了项易头颅被斩下时喷溅出的滚烫血液的腥味,那味道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战栗。
“重伤?重伤他娘的老子更要他的命。” 项烈狞笑,露出一口森白如同鲨鱼般的利齿,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趁他病,要他命,管他是真伤假伤,给老子冲进去,第一个见到项易的,不管他是站着、躺着还是只剩一口气在喘,给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记住,用最钝的锯子,给老子慢慢锯,锯的时候让他睁眼看着,老子要听他的惨叫当战鼓,要听他那硬骨头被一点点磨断的声音。” 他眼中闪烁着毒计得逞的疯狂光芒,毁灭的快意如同最烈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流咆哮,让他浑身都兴奋得微微发抖。
“然后,给老子放焚髓火。” 项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毁灭一切的、近乎病态的快感,“不是烧那破房子,是烧地,给老子烧穿那老宅的地基。把里面藏着的老鼠洞、密室,连同里面喘气的、没喘气的,管他是人是鬼,统统给老子烧成灰。烧得一点渣都不剩,烧成一片琉璃白地,要让整个帝都都看到那片白地。” 他狂笑着,仿佛已经看到那冲天的青紫色火焰,听到建筑崩塌的轰鸣和垂死的哀嚎,看到楚王项灏面对铁证时那百口莫辩、如丧考妣的嘴脸。
“再给老子留下几件楚王府特制的、带影蛇标记的好东西。淬了蚀骨剧毒的匕首,给老子狠狠插在烧得最热的灰堆上。影巢的制式腰牌,给老子扔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怎么像怎么来,要做得天衣无缝。” 他咆哮着,每一个指令都充满了嫁祸的恶意。
“老子要整个帝都,从贩夫走卒到王公大臣,都他妈给老子看清楚,是楚王项灏,狗急跳墙,丧心病狂,为了掩盖他串通外敌截杀宗室、构陷忠良、谋杀朝廷命官家眷的滔天罪行。悍然派出最精锐的暗巢死士,强攻镇南王世子养伤之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连宅子都他妈烧成了白地,证据确凿,铁案如山。” 项烈的咆哮如同地狱的号角,在演武厅内疯狂震荡。
“等皇帝老子和满朝文武看到这场面…看到那片琉璃白地…看到那些楚王府的铁证,我看项灏那老狗还怎么摇他那条烂尾巴。让他们狗咬狗,咬得肠穿肚烂,血流成河,老子坐收渔翁之利,一口吞下南疆这块流着油的肥肉,哈哈哈。” 狂笑声中,毁灭的指令如同致命的瘟疫般扩散开去。血牙眼中凶光更盛,如同嗜血的恶狼,低吼一声“得令!”,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演武厅,去执行这毁灭性的任务。
项烈看着血牙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狂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残酷、如同精于算计的屠夫般的表情。他走到兵器架旁,随手拿起一把沉重的八棱紫金锤掂量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更加清醒。“项易…可惜了这把好刀。不过,用你的命和整个项家老宅,换项灏那条毒蛇万劫不复,再换皇帝老子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值了,南疆…迟早是老子的囊中之物。”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凶光。
东宫秘殿,深渊下的血咒与归墟之眼的凝视正在慢慢成形。
东宫最深处,隐藏着不为世人所知的禁忌之地——白骨秘殿。这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了千年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令人作呕的甜腥。四角镶嵌的幽绿色萤石,散发着惨淡的光,将中央那座由无数人类与异兽骸骨垒砌而成、刻满蠕动扭曲、仿佛在永恒痛苦哀嚎的暗红色符文的祭坛,映照得如同九幽血狱最污秽的核心。
那浓烈到令人窒息,来源不明的新鲜血腥味、陈腐刺鼻的药味,混合着一种如同亿万怨魂被生生碾碎后散发出的、甜腻而绝望的诡异香气,充斥、污染着秘殿的每一寸空间,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者瞬间疯狂。
太子项璟,早已剥落了那身象征储君尊贵与可笑的杏黄蟒袍与累赘的金冠。此刻,他穿着一件宽大无比、质地仿佛由凝固的宇宙暗影编织而成的暗紫色法袍。袍身上,用闪烁着不祥幽光的秘银丝线,绣满了无数只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极致痛苦、绝望、憎恨、仿佛正在被无形之力永恒撕扯折磨的眼睛。那些眼睛密密麻麻,覆盖了法袍的每一寸,随着他身体的细微动作,如同活物般在袍面上怨毒地转动、凝视,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恶意。仅仅是穿着这件法袍,就足以证明他早已抛弃了人性。
他脸上那副精心扮演了几十年的、涕泪横流的惊惶、懦弱的颤抖、身为储君却畏缩如鼠的废物面具,此刻已彻底粉碎、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绝对漠然。那张原本平庸甚至有些懦弱的脸庞,在幽绿惨光的映照下,线条竟变得异常清晰、冷硬,如同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与情感,只剩下俯瞰蝼蚁般的冷酷与一种对万物生灭的绝对掌控感。这才是东宫太子真正的面目——一个潜伏在帝国心脏的深渊邪修!
他盘膝坐在冰冷刺骨、散发着无尽怨念与死亡气息的白骨祭坛前,双眸紧闭,双手在胸前以一种非人的韵律和恐怖的速度,结着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了亵渎神明与扭曲生命意味的古老邪印。十指翻飞,带起道道残影,如同在编织一张笼罩命运、污秽不堪的血色蛛网。口中,正用一种古老、拗口、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由粘稠的污血和破碎的灵魂哀嚎凝聚而成的禁忌语言,低沉而快速地吟诵着邪恶的咒文。那声音如同无数怨魂的呓语,在秘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他邪异的吟诵,祭坛上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吸食生命的血管般,剧烈地搏动、明灭,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甜腥死亡气息和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寒。
在他身前尺许之地,悬浮着一块颜色与之前蟒袍内衬极其接近、但质地更加细密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与生机的特制魂绸
正是白天在项家老宅前院那场混乱中,他慌乱摔倒时,袖口极其自然地蹭过项易臂膀崩裂伤口、沾染了其滚烫精血的那块!此刻,魂绸上那团暗红发黑、蕴含着项易不屈意志与澎湃生命本源的精血,正如同被唤醒的、充满怨恨的活物般,在无形的邪力牵引下,诡异地蠕动、沸腾、蒸腾,化作一缕缕极细、却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血色雾霭。那是生命最本源的精华,此刻却成了邪术的祭品。
这些蕴含着项易生命烙印的血色雾霭,并未飘散,而是被祭坛中央一个拳头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漆黑如宇宙黑洞、表面刻满了无数张狰狞咆哮、仿佛要挣脱束缚吞噬一切的鬼脸的诡异小鼎,贪婪地吸噬进去。
那黑色鬼鼎仿佛连接着无底深渊,鼎内粘稠如万载尸油、不断翻滚沸腾、发出低沉呜咽的墨色液体,那是高度浓缩的恶念与邪力本源,在吸入项易精血所化的本源雾霭后,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烙铁,翻滚得近乎狂暴。发出尖锐刺耳、如同亿万怨魂被投入油锅煎熬的凄厉尖啸。鼎身微微震颤,表面的鬼脸浮雕仿佛活了过来,表情更加扭曲痛苦,发出无声的哀嚎。
在那翻滚的、蕴含着无尽恶念与诅咒的墨色液体中央,一个极其模糊、扭曲不定、却带着项易鲜明轮廓特征与那股不屈神韵的人形虚影,被强行凝聚、束缚。那虚影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撕裂灵魂的巨大痛苦与无形的邪恶侵蚀,这正是项易生命本源的投影。
项璟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在幽绿光芒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甚至透出一种诡异的死灰色,仿佛旺盛的生命力正被某种来自深渊的邪异力量疯狂抽取、献祭。但他的精神意志,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志在必得的邪异光芒。他的印诀变幻越来越快,快得只剩下模糊的幻影,口中的咒语也越发急促、尖锐、高亢,如同无数根由诅咒实质化的毒刺,带着污秽的意志,狠狠扎向鼎中那挣扎虚影的本源核心。
一股阴邪、晦暗、充满了绝对支配与灵魂侵蚀意念的恐怖力量,正通过那白骨祭坛和黑色鬼鼎,化为无数条闪烁着不祥黑紫色光芒、由纯粹恶念与诅咒本源构成的法则锁链,源源不断地涌出、缠绕、试图彻底钉死、污染鼎中那个由项易生命本源勾勒出的不屈虚影。
他要在项易血脉与灵魂的最深处,烙下最恶毒、最无法摆脱、足以扭曲其存在本质的永恒奴役烙印。他要将这柄锋芒毕露、搅动帝都风云的复仇之刃,彻底驯服,变成他手中指向魏楚二王、最终斩向那至高龙椅、并为他攫取更深层禁忌力量的最忠诚、最锋利的傀儡凶兵。
“以汝之血…为引…” 项璟的声音陡然变得宏大、邪异、非人,仿佛有亿万怨魂在他体内齐声嘶吼,声音在秘殿中形成实质的音波震荡,冲击着四周的白骨墙壁。
“以汝之魂…为薪…”
“奉吾为主…永世为奴…”
“万劫…沉沦…”
“敕——!!!” 最后一个敕令咒文,如同来自宇宙暗面的毁灭丧钟,带着项璟毕生苦修的邪异本源之力凝聚的巅峰意志,他双手结成的最终邪印,如同两座由绝望与诅咒凝聚的太古魔山,带着碾碎一切反抗、扭曲一切存在的决绝,狠狠向祭坛中央的黑色鬼鼎按去。整个秘殿的空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所有光线疯狂地向鬼鼎坍缩,秘殿内的时间与空间似乎都凝固了一瞬,所有的邪恶力量都汇聚于一点,要将那不屈的虚影彻底吞噬、奴役。
与此同时在城中,项家石室里,正上演着血脉的终极咆哮与星海降临。
项家老宅深处,冰冷死寂的石室。唯一的光源是墙角一盏豆大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将项易冰冷如万载寒铁的脸庞映照得明灭不定。他盘膝坐于冰冷的石床之上,那柄象征着南疆铁血与复仇的镇岳锏横放膝头。乌沉的锏身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末端那新磨砺出的放血槽,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如同通往未知归墟的裂隙。他正全力运转着体内那套粗浅的内息劲力,试图平复白日激战后翻腾不休的气血,以及强行压制心口那点自鬼市归来便存在的、此刻正微微发热的奇异印记。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之际……
心口那点温热印记,毫无征兆地骤然变得如同超新星核心般滚烫,那不是灼烧皮肉的痛楚,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被亵渎、被侵犯、被恶毒意志强行扭曲奴役的极致愤怒。仿佛沉睡在他血脉最深处、某个代表着寂灭、否定与万物归墟的终极意志,被这跨越空间、恶毒肮脏的邪恶魔咒彻底激怒,从亘古的沉眠中猛然睁开了双眼。
“呃啊……!” 项易猛地睁开双眼,一声不似人声、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暴怒的咆哮,不受控制地冲破了他的喉咙。深潭般的眸子里,所有的冷静、算计、属于人类的理智情感在亿万分之一刹那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混沌洪流彻底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到令灵魂冻结、令万物凋零、令法则崩坏的混沌虚无。那不是眼睛,那是两个连接着宇宙热寂终点、万物终结之后的绝对归墟之渊。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令整个石室时空瞬间彻底、绝对凝固的恐怖意志,以项易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不是力量的宣泄,而是存在法则层面的终极宣告。是对一切存在本身的终极否定。是对任何妄图侵蚀、扭曲、奴役其本源意志的邪恶力量,施以最彻底、最根源上的、从存在层面进行的抹除。
在项易咆哮声起时,这东宫秘殿里,邪咒的终极反噬与深渊哀嚎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骨祭坛上,黑色鬼脸小鼎内。
那被无数由诅咒本源构成的、散发着污秽黑紫色光芒的法则锁链层层缠绕、即将被彻底钉死在永恒奴役烙印上的项易虚影,紧闭的双眼,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没有焦距,只有一片吞噬一切光、一切希望、一切法则、一切存在意义的混沌虚无之渊。那虚无的深渊之中,仿佛倒映着宇宙终结时星辰寂灭、万物归尘、重归混沌的终极景象。一股源自存在本源的、至高无上的否定意志,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降临于此。
噗!噗!噗!噗!噗!
缠绕在虚影四肢百骸、由项璟毕生邪力与本源诅咒凝聚的法则锁链,如同投入了绝对归墟之力的脆弱泡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瞬间无声无息、彻底地湮灭、消失。仿佛它们从未诞生于这个宇宙,那污秽的链条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连融化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归于虚无。
轰隆隆隆——!!!
那承载着邪咒核心力量、连接着深渊本源的黑色鬼脸小鼎,如同被一只来自宇宙之外的、蕴含着存在否定法则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爆。发出一声足以撕裂维度壁垒、却又诡异地被束缚在秘殿范围内的终极爆鸣。
鼎身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深达核心、流淌出粘稠如沥青般黑血的恐怖裂痕。鼎内那翻滚沸腾、凝聚了无数恶念与邪力本源的墨色液体,如同遇到了存在的天敌克星,发出凄厉到超越一切声响、仿佛宇宙本身在哀嚎的终极尖啸。疯狂地倒卷、退缩、蒸发、湮灭。
嗤嗤的腐蚀声伴随着浓郁到极点、仿佛能污染灵魂本源的恶臭黑烟升腾而起,瞬间充斥整个秘殿。祭坛上所有搏动发光的血色符文,如同被泼上了来自归墟的终极死水,瞬间黯淡、焦黑、崩解成最原始的虚无粒子,整个白骨祭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不——!!!不可能——!!!” 项璟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粉碎,转化为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投入黑洞碾碎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存在本身濒临湮灭的终极惨嚎,他苦心孤诣、耗费无数心血资源布下的绝杀之局,竟在瞬间土崩瓦解。
“哇啊——!!!” 恐怖的、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由整个寂灭宇宙构成的亿万钧星辰,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本源与肉体凡胎之上。他结印的双手,十根手指连同手臂骨骼,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瞬间反向扭曲、寸寸碎裂成齑粉。
钻心的剧痛尚未传遍全身,胸口如同被一柄燃烧着归墟之火的、横跨星河的巨矛狠狠贯穿。五脏六腑瞬间化为肉泥,一大口粘稠无比、颜色暗紫近黑、散发着刺鼻灵魂腐朽恶臭的本源精血,如同决堤的冥河般狂喷而出,狠狠浇在面前那布满裂痕的白骨祭坛上。那蕴含着邪力的精血与白骨接触,发出“滋滋”的恐怖腐蚀声,瞬间将几根莹白如玉的腿骨蚀穿、碳化、化为飞灰,连祭坛本身都剧烈震动,裂痕更深。
他整个人如同被宇宙风暴卷起的尘埃,被那股无法抗拒、源自存在本源的恐怖力量狠狠掀飞出去,如同陨石般重重撞在后方加持了无数符文、坚逾星辰核心的黑色石壁上。轰然巨响中,石壁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布满蛛网裂痕的巨大凹坑。
项璟的身体如同烂泥般软软滑落在地,蜷缩在墙角,筛糠般剧烈颤抖,七窍之中都渗出暗紫色的、带着点点诡异金芒的本源精血。那张冷酷漠然的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无边的恐惧和对那混沌虚无之渊的永恒绝望。
反噬之力不仅瞬间摧毁了他的肉体,更将他苦修多年、视若依仗的邪异根基彻底撕裂、粉碎、湮灭。灵魂如同被丢进了归墟的磨盘,每一刻都在承受着存在被否定的终极剧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行、寿元、乃至生命本源,都在飞速流逝、枯萎。仙路彻底断绝,几十年的隐忍与谋划,毁于一旦。
不知过了多久,秘殿内翻滚的恶臭黑烟才缓缓散去,露出狼藉破败的景象。项璟如同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内脏的碎片。他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稍微动弹的左手,颤抖着伸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玉瓶。瓶塞自动弹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与腐朽的药味弥漫开来。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将瓶中粘稠如胶、颜色漆黑如墨的液体,一股脑倒入口中。
“呃…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那液体入喉,如同滚烫的岩浆流过,带来难以言喻的极致痛苦,却也在瞬间强行压下了部分伤势,勉强止住了生命本源的飞速流逝。代价是巨大的——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槁下去,头发瞬间变得灰白枯槁,皮肤失去所有光泽,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瞬间被抽干了百年寿元,衰老得不成人形。这正是他需要的伪装——一个遭受巨大惊吓、重伤濒死、行将就木的废物太子。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身上那件恐怖的暗紫色法袍脱下,收入一个惨白的骨制戒指中。戒指光华一闪,一件散发着馊臭、肮脏不堪、如同最底层乞丐所穿的破烂衣物出现在他身上。他又取出一盒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黑色膏药,胡乱地、用力地涂抹在自己碎裂变形的手臂和塌陷的胸口,制造出被殴打、凌虐的惨烈假象。最后,他将几颗能制造高热惊厥、气息奄奄假象的丹药塞入口中,强行咽下。
做完这一切,他眼中的冷酷漠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濒死废物的惊惶、痛苦和彻底的茫然无助。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呓语:“别…别杀我…父皇…救…救我…项易…疯子…好可怕…”
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只有眼底深处,那抹被极致痛苦和恐惧掩盖下的、对“归墟之眼”的刻骨铭心的惊悸与一丝更深沉的、如同毒蛇般蛰伏的怨毒算计,证明着项璟并未真正死去,只是暂时蛰伏于更深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