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数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嗡嗡的议论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林玄混在天字班的人群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哥！你快看，主席台那边！刘主任他们都来了！”林梦瑶激动地拽着他的胳膊，小脸涨红，“张涛就算有阴谋现在应该也没有办法了。”
苏樱没吭声，视线在四周快速扫过，留意着几个混在人群里西装革履的成年人。
校董会，还有城里其他家族的人。
这场戏的观众，比想的要多。
陈静身体绷紧，视线死死锁定着主席台。
她眼中，今天的汇演就是一场鸿门宴。
几人在天字班的区域坐下。
“下面，有请剑道社的同学，为我们表演合击剑阵！”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响起，擂台上，十几个学生挥舞木剑，呼喝声引来看台阵阵掌声。
林玄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快要睡着。
苏樱几人却一眼都没看台上，她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教师席位的张涛身上。
张涛穿着一身白色教师制服，戴着无框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正与身旁的同事低声交谈，时不时对台上的表演点头，完美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组织者。
任谁也看不出，这张斯文的脸皮下，藏着怎样的东西。
表演一个接一个，场馆内的气氛被不断推高。
终于，主持人再次走上台，声音里透着一股刻意的激动。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接下来的环节，是今天汇演的最高潮！在不久前的野外试炼中，我们一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在危难关头，总有英雄挺身而出！”
“他，就是我们一高的骄傲，我们所有学生的榜样！林家的麒麟儿——林玄！”
唰！
数道追光灯从穹顶落下，精准地将林玄所在的区域打亮。
全场数千道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林玄叹了口气，在万众瞩目下慢吞吞站起身，理了理被抓皱的衣角。
他抬眼看向主席台。
张涛也站了起来，脸上是无比热切的笑容，正对着他用力鼓掌。
那眼神，充满了期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头号粉丝。
林玄迈开步子，走下看台，穿过通道，登上巨大的中央擂台。
“林玄同学，欢迎你。”张涛拿着麦克风走到他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邀请你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展示你强大的实力，更是想让全校同学学习你那份临危不惧，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
台下掌声雷动。
林梦瑶在看台上，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张涛很满意现场的气氛，他抬手下压，掌声渐息。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当然，我们不能总让英雄付出。今天，站在这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我，以及我身后的某些朋友，也为林玄同学，为在场的所有人，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礼物？
主席台上的刘主任等人面露不解，流程单里可没这一出。
张涛没有理会他人的反应，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身旁的林玄身上。
“这份礼物很特殊。”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它能撕开伪装，直面真实。它能让迷途的羔羊，找到真正的主人。它能让所谓的荣耀，显露出其最肮脏、最腐朽的内核！”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英雄……是如何诞生的！”
话音落下的那个节点。
张涛的眼底，深渊气息一闪而逝。
一股无形的、阴冷的意志，从他身上涌出，精准地锁定了林玄，然后狠狠地灌了进去！
催动！
他要当着全校师生、所有高层的面，引爆那颗早就埋下的“深渊之种”！
他要让林玄体内的能量彻底暴走、异化！
他要让这个被官方树立起来的英雄偶像，在众目睽睽之下，堕落成一个被渊息侵蚀的怪物！
到那时，林玄就完了。
林家的脸，就丢尽了。
整个江城官方的公信力，都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这是何等美妙的场景！这是献给“主”最完美的祭品！
张涛的内心在狂笑，他几乎已经能看到林玄痛苦倒地，身体扭曲，皮肤上长出黑色鳞片的模样了。
他等待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擂台上，林玄依旧站着。只是在张涛那股精神力涌来的瞬间，他配合地皱了下眉，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疑惑，仿佛在问：“开始了？礼物在哪？”`
`他甚至还适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寻找张涛所说的“惊喜”，那副茫然又期待的表情，落入台下众人眼中，更让他们一头雾水。`
体育馆内，扩音器里回荡着张涛刚才那番话的尾音。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两人，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表演。
说好的礼物呢？
张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反应？
难道是催动的力度不够？
不可能！刚才那一瞬间，他调动了自己近三成的精神力，足以引爆任何d级武者体内的种子！
台下，苏樱握着终端的手指，微微收紧。
陈静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张涛的额角，渗出了一粒细微的汗珠。
他不能慌。
或许是这个林玄的天赋太过妖孽，意志力惊人，硬生生压制住了第一次的引动。
对，一定是这样！
他暗自定下心神，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温和，只是那僵硬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勉强。
“看来，林玄同学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来迎接这份大礼。”
话音未落，林玄忽然歪了歪头，用一种刚好能被麦克风捕捉到的音量，轻声问：“张老师，您是不是……忘词了？”
这一句话，如同火星掉进油锅，瞬间点燃了张涛的神经！
他再也顾不上掩饰，阴冷的意志比刚才强大了数倍，如同海啸般再一次狠狠地砸向林玄气海！
给我爆！
张涛的内心在咆哮！
然而，擂台上依旧死寂。面对张涛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林玄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对张涛说：“张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
他甚至伸出手，仿佛要去搀扶一下这位“关心”自己的老师。
这一下，张涛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润转为苍白。
失败了。
两次全力催动，都失败了！
那颗“深渊之种”，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台下的议论声开始响起，从窃窃私语，逐渐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啊？到底在干什么？”
“行为艺术吗？我看不懂。”
“那个张老师的脸色好难看……”
主席台上的刘主任，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疙瘩，他站起身，似乎准备开口质问。
看着张涛那张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精彩纷呈的脸，林玄心底轻笑一声。
演砸了啊，兄弟。
这可不关我事。
既然你的剧本不行，那就换我的来吧。
说着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真气，悄无声息地，刺入张涛的体内。
精准地，找到了那股属于他的深渊气息。
然后，轻轻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