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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晨曦宫阶,楚女初行

入宫第三日,晨曦如碎汞般漫过咸阳宫的宫墙,琉璃窗格将初升朝阳折射成五彩斑斓的光斑,洒在光洁如镜的汉白玉阶上。那些光斑宛如匠人耗时三月精心铺就的碎金,随着微风拂过檐角铜铃的轻响,在石阶上缓缓流动,映得周遭的朱红廊柱也添了几分灵动——廊柱上雕刻的云纹在光影交错中仿佛活了过来,似要腾云而去,柱底基座上的饕餮纹则在阴影里张着獠牙,透着皇家建筑特有的威严与肃杀。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宫宴的龙脑香余韵,混着清晨松柏的清冽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宫闱味道——既有着皇家独有的奢华馥郁,又透着深宫大院特有的肃穆压抑,吸一口都觉得胸口沉甸甸的。远处的宫墙尽头,隐隐传来更夫收锣的梆子声,“咚——咚——”两响,沉闷地撞在宫墙上,反弹出悠远的回声,像是在为这座沉睡的宫殿敲响苏醒的钟声,又似在提醒着宫中之人,新的一天,新一轮的算计与防备也随之开启,宣告着长夜的彻底落幕,新的一天在秦宫的威仪与寂静中缓缓展开。

芈玉身着一袭淡蓝色楚地云锦长裙,裙摆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水波纹,每走一步,裙摆轻扬间,银线在晨光下流转闪烁,仿佛真有潺潺楚水在裙摆间荡漾,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温润灵动,与这秦宫的雄浑凛冽格格不入。她略施粉黛,眉尖用产自波斯的螺子黛细细勾勒出远山含黛的弧度,不似宫中其他女子那般浓艳如烈火,却更显清丽若寒梅;眸若秋水中浸着碎星,顾盼间自有神采流转,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静与通透——那是两千年文明沉淀赋予她的底气,是见过后世千帆过尽后的从容。长发挽成简单的垂云髻,髻上只插着母亲临终前赠予的那支羊脂白玉簪,玉簪莹润通透,映着天光泛着温润的光泽,簪头雕刻的缠枝莲纹虽不繁复,却透着岁月沉淀的雅致,轻轻晃动间,还能闻到玉簪上残留的淡淡兰花香——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熏香味道,也是她在这陌生深宫唯一的慰藉,每当指尖触到玉簪的冰凉,便觉母亲的目光仍在身后凝视,给予她直面困境的勇气。

虽不似其他嫔妃那般满头珠翠、珠光宝气,连裙摆都缀着细碎的东珠,走动时叮当作响,活像移动的珠宝匣子,恨不得将“富贵”二字刻在脸上,她却自有一股清雅脱俗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在寂静中悄然绽放,静静散发着沁人的芬芳。按照宫中规矩,新晋的更衣需每日卯时三刻前往正宫向皇后请安,芈玉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边角的银线绣纹,指尖触到冰凉的云锦,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秦宫不比楚地的闺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精心雕琢的面具,每一句话都可能藏着淬毒的陷阱,前几日听闻一位姓赵的美人因无意中冲撞了皇后的仪仗,不过是裙摆扫到了皇后的车帘,便被以“大不敬”之罪打入冷宫,至今杳无音讯,想来早已化作宫墙下的一抔黄土。步步需谨慎,言多必失,沉默是最好的护身符。随后,她带着贴身侍女绿绮,沿着层层叠叠的玉阶缓缓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轻响,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琴弦上,稍一用力便会引发连锁的震动,连廊檐下的铜铃都似在屏息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廊下悬挂的宫灯还未完全熄灭,昏黄的光晕与晨光交织在一起,将两人的影子在石阶上拉得又细又长,随着脚步移动微微摇曳,像是两个沉默的追随者,忠诚地陪伴着她们的主人。宫墙两侧的松柏枝繁叶茂,墨绿的枝叶间偶有晨鸟扑棱着翅膀掠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那短暂的生机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便被宫闱的压抑吞噬,为这座威严得近乎窒息的宫殿添了几分转瞬即逝的生气。远处传来洒扫太监的扫地声,竹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节奏均匀得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还有宫女们捧着洗漱用具匆匆而过的细碎脚步声,她们低着头,发髻压得极低,快步走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生怕自己的存在惊扰了宫中的寂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透着宫闱清晨特有的秩序与静谧,却又在这平静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暗流,就像宫墙下看似平静的池水,实则深处早已暗流涌动,藏着不知名的水草与毒物,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意外打破这份虚假的平和,将人拖入无底深渊。

2. 红妆挑衅,凤钗生疑

“哟,这不是楚国来的‘才女’吗?”一道尖细刺耳的女声突然响起,像一把淬了冰的锋利剪刀,“咔嚓”一声骤然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芈玉脚步猛地一顿,握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掐进了柔软的云锦布料中,留下浅浅的印痕——她早料到入宫后会有不长眼的挑衅,毕竟她“楚国来的和亲女”身份本就扎眼,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选在了前往皇后寝宫的路上,显然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她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朱红廊柱旁,韩国公主韩姬正斜倚在白玉栏杆上,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用一种审视货物般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过是个亡国之女,也配踏入这咸阳宫,和本公主争宠?

韩姬身着一身正红色蹙金宫装,裙摆上用足金的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尾羽层层叠叠,缀着细小的金箔,繁复华丽得晃人眼,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每走一步都仿佛有金光流转,带着逼人的贵气,却也透着一股俗气的张扬——仿佛要用这身行头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彰显韩国在诸侯国中的地位。她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凤钗,凤钗的凤首雕琢得栩栩如生,凤目用鸽血红宝石镶嵌,熠熠生辉,像是在睥睨众生;凤口中衔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东珠圆润饱满,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那是韩王特意为她准备的嫁妆,价值连城。她身旁簇拥着八名宫女太监,为首的宫女穿着粉色宫装,腰间系着杏色宫绦,手中捧着一方绣金帕子,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神倨傲,仿佛主子的威风都尽数长在了他们身上,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姿态,看向芈玉主仆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像是在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随时准备为主子驱赶“障碍”。

芈玉心中瞬间了然。韩姬是去年深秋入的宫,因出身韩国皇室,又是韩王最宠爱的亲妹妹,初入宫便被封为姬,位分比自己这个刚入宫的更衣高出两级。她向来善于揣摩圣意,逢迎献媚的功夫更是了得,听说上个月还因一曲改编自《韩熙载夜宴图》的《霓裳舞》得到了陛下的赏赐,赏赐的蜀锦足足堆满了半间偏殿,还有一箱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一时间在宫中风头无两,连一些秦国本土的嫔妃都要让她三分。平日里更是眼高于顶,对其他位分稍低的嫔妃多有刁难,前几日还听说她因一位秦国本土的良人不小心挡了她的路,让她晚到了御花园半步,就罚对方在雪地中跪了一个时辰,那良人本就体弱,回去后便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见自己一个楚国来的女子入宫,怕是想借着挑衅立威,给她一个下马威,好让宫中其他人知道,这秦宫的风头轮不到外人来抢,尤其是来自楚国这种“弱国”的女子。芈玉压下心中翻涌的不悦,敛衽微微欠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见过韩公主。”她知道,此刻越是失态,越是让对方得意,唯有冷静才能占据先机。

“免了吧。”韩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戴着三寸金护甲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浮夸的弧线,指甲上还涂着鲜艳的蔻丹,晃得人眼睛疼。她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芈玉身上来回扫动,从淡蓝色的裙摆一直看到那支朴素的玉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瞧你这一身打扮,清汤寡水的,怕是楚国穷得连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了吧?也是,一个快要被秦国吞并的小国,国力衰败,百姓流离失所,哪里比得上我们韩国富庶,金玉珠宝堆积如山。这要是让陛下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秦国亏待了你这个‘楚国才女’呢,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倒显得我们秦国小气了,连件像样的首饰都赏不起。”她说着,故意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凤钗,指尖摩挲着那颗硕大的东珠,那动作充满了炫耀的意味,仿佛在说:你看,这才是身份的象征。

绿绮气得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紧握的双拳指节都泛了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揣了一只乱撞的兔子,刚想上前一步开口反驳“我家主子才不是穷,是不屑于用那些俗物”,却被芈玉用眼神制止了。芈玉抬眸,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透着一种淡然的平静,她缓缓说道:“公主说笑了,楚地风俗向来崇尚清雅简约,不喜过多缀饰,认为女子之美在于风骨而非外在的堆砌。昔日楚庄王夫人樊姬,荆钗布裙却能以贤德辅佐庄王整顿朝纲,疏远奸佞,成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霸业,传为佳话。芈玉不过是遵循故土习惯罢了。况且,衣着首饰的好坏,终究是外在之物,如同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品行与才情。公主这般看重外在,怕是本末倒置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涟漪。

“品行才情?”韩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瓷器一般让人不适,连廊下悬挂的铜铃都被震得微微晃动,发出“叮铃铃”的轻响,打破了周遭的宁静。她笑了半晌,直到笑出了眼泪,才用绣着金线牡丹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那帕子的边角还缀着细小的珍珠,在晨光下闪着微光。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猛地摸向自己的发髻,手指在发间慌乱地摸索着,原本得意的脸色骤然一变,从红润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般——那凤钗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她在宫中炫耀的资本,更是她向韩国传递“受宠”信号的信物,若是丢了,不仅在宫中颜面尽失,还没法向韩国交代。她猛地拔高了音量,尖声叫道:“我的凤钗呢?我头上的赤金点翠凤钗怎么不见了?方才还在的!肯定是方才笑的时候掉了!你们快找!要是找不回来,本宫扒了你们的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真的慌了神。

她身旁的宫女太监顿时慌了神,纷纷“扑通”跪倒在地,在地上摸索起来,连砖缝都用手指抠了一遍,指甲缝里都塞满了灰尘,甚至有人趴在地上用鼻子嗅着,希望能找到凤钗的踪迹,口中不停念叨着“凤钗在哪”“公主别急,肯定就在附近”“奴才们一定能找到,公主息怒”。韩姬焦躁地踱了两步,脚下的绣花鞋重重踏在石阶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她的裙摆扫过栏杆,带起一阵金箔的反光,却映不出她此刻的狼狈。她的目光突然一转,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恶狠狠地看向芈玉,手指着她厉声说道:“一定是你!肯定是你嫉妒本宫的凤钗,趁刚刚说话的时候偷偷摘走了!你这个小偷!来人啊,给本宫搜她的身!从上到下,连头发丝都别放过!搜不到凤钗,就搜她的住处,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她心里清楚,只要将脏水泼到芈玉身上,自己丢钗的过错就能被掩盖,甚至还能借此事除掉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绿绮又气又急,连忙上前一步死死护在芈玉身前,像一只护主的小兽,张开双臂,大声说道:“公主休要血口喷人!我家主子自始至终都站在这里,与您相距三尺之遥,连您的衣角都没碰到过,怎么可能偷您的凤钗?您可不能仅凭一己猜测就诬陷好人!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您韩国公主的脸面,说您度量狭小,容不下新晋的姐妹,还故意栽赃陷害!”绿绮说着,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眼神却坚定地看着韩姬,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她从小跟着芈玉,主子待她如亲姐妹,如今主子受辱,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主子周全。

3. 危局护婢,细察端倪

“诬陷?”韩姬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踩着绣花鞋的脚重重踏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绿绮,眼神凶狠如狼,像是要将绿绮生吞活剥:“一个卑贱的宫女也敢跟本宫顶嘴?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给本宫掌嘴!左右各二十下,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什么叫祸从口出!”她身后两名膀大腰圆的太监立刻上前,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掌心搓了搓,就要对绿绮动手。芈玉眼神一凛,侧身挡在绿绮身前,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场,像是瞬间结了一层寒冰,冷冷说道:“公主身为皇室贵胄,理应知晓法度礼仪,岂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仅凭一句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动私刑,传出去怕是有损公主名声,更会让人笑话韩国公主不懂规矩,连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只会仗着身份欺压下人。若是此事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公主觉得娘娘会如何评判?是赞公主明察秋毫,还是责公主滥用私刑?”她特意加重了“皇后娘娘”四个字,提醒韩姬做事留有余地,皇后最忌宫中嫔妃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韩姬被芈玉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气势震慑了一瞬,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确实忌惮皇后的威严,皇后出身秦国贵族,手段狠辣,连陛下都要让她三分,若是真被皇后抓住把柄,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但很快又被嚣张取代,她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你还想护着她?本宫看你就是贼喊捉贼!今日若不搜出凤钗,你们主仆二人都别想好过!轻则杖责三十,贬为宫婢,重则直接贬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芈玉心中冷静如冰,知道此刻越是慌乱越容易落入下风,她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缓缓吐出,环顾四周,目光在韩姬身边的宫女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线索。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名穿着青色宫装的宫女身上,再也没有移开——那宫女在众人慌乱时,悄悄将手往袖中缩了缩,袖口处似乎还藏着什么硬物,布料被顶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这个细微动作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多年的历史系学霸生涯让她对细节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也让她养成了观察入微的习惯。

那名宫女低垂着头,乌黑的发髻用碧玉簪固定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连带着发髻上的碧玉簪都在轻轻晃动。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指腹都快要将青色的布料绞破了,指关节泛着白色,青筋都隐约可见,神色十分慌乱,与其他宫女虽然也着急但故作镇定的样子截然不同——她的慌乱中带着一种心虚的恐惧,像是怕被人看穿什么秘密。芈玉心中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她指着那名宫女说道:“公主,方才你与我说话时,这位宫女一直站在你身侧,距离你最近,几乎是贴身伺候,凤钗若有异动,她定然最先察觉。不如先问问她是否看到了凤钗的下落?说不定她能给我们提供些线索。”她故意放慢语速,目光紧紧锁定小翠,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试图从她的神色变化中找到更多证据。

韩姬顺着芈玉指的方向看去,见是自己的贴身宫女小翠,眉头不由得一皱,带着几分不耐烦问道:“小翠,你一直站在本宫身边,寸步不离,看到本宫的凤钗了吗?如实说来!若是敢隐瞒,本宫饶不了你!”小翠身子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回……回公主,奴婢……奴婢没看到。”她说话时眼神闪烁不定,飞快地瞥了韩姬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像是怕被韩姬看穿她的谎言,双手绞得更紧了,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形成一小片湿痕,那湿痕还在不断扩大,显然心中有鬼,只是在强装镇定——她害怕说出真相后,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远在宫外的父母和弟弟也会受到牵连,那一百两银子和一袋粮食是她答应的筹码,却也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芈玉捕捉到小翠转瞬即逝的异样,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继续说道:“公主,我看这位宫女神色异常,说话也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不敢与您对视,显然是有所隐瞒。不如让她抬起头来,让大家看看她的神情,或许能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韩姬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想尽快找到凤钗,毕竟那凤钗价值不菲,是韩国进贡的宝物,上面的东珠更是难得一见,若是丢了,她不仅没法向韩国交代,在宫中的脸面也会尽失,以后再难抬起头来,甚至可能影响韩国与秦国的关系。她厉声呵斥道:“小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的眼睛说!你到底看没看到?”小翠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韩姬,更不敢看在场的其他人,像是在害怕什么可怕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她的瞳孔中满是绝望,像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芈玉目光锐利如鹰,一眼就看到了小翠左侧衣袖上沾着的一点金色碎屑,那碎屑细小却醒目,在晨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颜色和质地与韩姬凤钗上绣着的金线一模一样,甚至还能看到上面残留的细微纹路——那是凤钗尾羽上特有的缠枝纹,是宫廷匠人独有的手艺。她指着小翠的衣袖说道:“公主请看,这位宫女的衣袖上有金色碎屑,想必是凤钗上掉落的吧?凤钗是赤金打造,上面又有金线绣纹,若是在摘取时不小心勾扯,金线断裂,定会留下这样的碎屑。这可不是普通布料上会有的东西,宫中也只有您的凤钗用了这种足金绣线,其他人的首饰多用镀金或银线,颜色与质地都相差甚远。”她的语气笃定,让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小翠的衣袖上,那些原本慌乱的宫女太监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小翠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韩姬连忙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那点金色碎屑,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小翠身边的石阶上,石阶上的灰尘被震得扬起,迷了人的眼,她甚至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疼痛,但此刻愤怒早已压过了疼痛。她厉声喝道:“小翠!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本宫的凤钗是不是你偷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到本宫头上来了!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给你赏钱,给你好衣服穿,冬天还赏你炭火,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宫的?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翠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地面都被她磕出了浅浅的印记,口中不停喊着“公主饶命”“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没有”,却迟迟不肯说出真相,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血丝,染红了面前的石阶——她在做最后的挣扎,希望能蒙混过关,也希望幕后之人能遵守承诺救她一命,可她不知道,自己从答应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被抛弃的棋子。

芈玉见状,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直击小翠的心理防线:“这位宫女,你若是老实交代,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或许公主还能看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饶你一命,让你留个全尸,甚至还能保你家人平安。但你若是一味隐瞒,不仅自己要受严惩,按照宫规,还会牵连你的家人,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株连九族。你在宫中当差,家人想必还在宫外等着你的俸禄度日,你弟弟年纪尚小,还等着你来供他读书识字吧?你可想清楚了?不要因一时糊涂,毁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那样就太不值了。”她知道,对于小翠这样的宫女来说,家人是最大的软肋,只要戳中这一点,她或许就会松口,毕竟人在绝境中,往往会为了家人放弃自己的坚持。

4. 毒发殒命,黑手暗藏

小翠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浸湿了面前的石阶,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嘴唇哆嗦着看着韩姬,哭着说道:“公主,奴婢……奴婢对不起您!凤钗是奴婢偷的,但奴婢也是被逼的!是……是有人让奴婢这么做的,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还送了奴婢家人一袋粮食,那粮食足够家人吃半年了!让奴婢偷了凤钗嫁祸给芈更衣,还说……还说事成之后就安排奴婢出宫与家人团聚,再也不用在宫中受苦了!奴婢一时糊涂,想着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就答应了!”韩姬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揪住小翠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被逼的?谁逼你的?快说!不说本宫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全家都给你陪葬!”她急切地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若是能抓住对方,自己不仅能洗刷嫌疑,还能将功补过,在皇后面前邀功请赏。

小翠嘴唇哆嗦着,眼神中满是极致的恐惧,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般,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从嘴角到耳根都透着一股诡异的颜色,像是中毒的征兆。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像是要凸出来一样,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留下几道血痕,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呼吸不上来,双腿也开始不停蹬踏,试图挣脱死亡的束缚。随后,她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那双圆睁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前方,透着无尽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绝望和对幕后黑手的畏惧,仿佛在控诉着对方的狠毒。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后退,胆小的宫女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呼,捂住了嘴巴,不敢再看,连大气都不敢喘。韩姬更是惊得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身旁的宫女扶住,声音发颤:“她……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死了?这……这可怎么办?”死亡的气息让她瞬间慌了神,也让她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芈玉心中一沉,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小翠的鼻息,指尖一片冰凉,没有丝毫热气,连一丝微风都感受不到。她又摸了摸小翠的颈动脉,发现已经没有了跳动,脉搏静止得像一潭死水,显然是死了。她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好,这幕后之人竟然如此狠毒,为了掩盖真相,竟然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而且手法如此诡异,没有丝毫预兆,显然是早有准备,说不定在小翠身上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毒药,比如那种入口即化、发作极快的剧毒——或许是藏在她日常服用的糕点里,又或者是抹在了她接触的物件上,甚至可能是在她的发油里下了毒,只等时机一到便会发作。韩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

“这……这可怎么办?出了人命了……要是被皇后知道了,本宫……本宫会不会被问责啊?”韩姬有些慌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手足无措,不停地搓着双手,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虽然受宠,但也知道宫中人命关天,尤其是在前往皇后寝宫的路上出了人命,若是被皇后怪罪下来,说她管理下人不严,或者说她故意在此生事,自己怕是难逃责罚,轻则被禁足,重则被降位分。芈玉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神色凝重地说道:“公主,此事恐怕并非小翠一人所为,背后定有黑手在操纵,而且这黑手的势力不容小觑,竟然能在宫中随意下毒杀人。如今小翠已死,线索算是断了,但芈玉相信,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宫女清脆的通报声:“魏夫人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色宫装的女子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头戴累丝嵌宝紫金钗,钗上的珍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咚”声;身上的宫装绣着缠枝莲纹,裙摆拖在地上,行走间优雅端庄,每一步都透着皇家的威仪。她面容姣好,气质雍容华贵,眉宇间带着几分端庄与威严,正是宫中位分较高的魏夫人,听说她是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因性子沉稳,做事得体,深得皇后信任,在宫中话语权不小,连一些位分比她高的嫔妃都要让她三分。魏夫人看到眼前围聚的人群和地上盖着锦帕的尸体,眉头微蹙,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几分威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围在此地喧哗?不知道今日是向皇后请安的日子吗?还不快散去?”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姬连忙上前,收敛了慌乱的神色,整理了一下裙摆,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挑衅芈玉的部分,只说凤钗丢失后怀疑芈玉,后发现贴身宫女小翠有嫌疑,小翠承认偷窃后突然身亡。魏夫人听完,目光在芈玉和韩姬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深邃,像是一口古井,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或许早就察觉到宫中的暗流,只是一直置身事外。她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此事蹊跷,牵扯到人命,非同小可。但今日是向皇后请安的日子,皇后最不喜人迟到,误了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宜在此耽搁太久,以免误了时辰。不如先将小翠的尸体交给尚衣局下属的殓房处理,派两名得力的太监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以免破坏现场。你们随我一同去给皇后请安,此事过后再启禀皇后,让皇后定夺,从长计议。”她的安排条理清晰,既顾及了宫规,又没有忽视人命案,尽显沉稳。

韩姬和芈玉都没有异议,只得点头应下。芈玉跟在魏夫人身后,一步步走向皇后的寝宫,脚下的玉阶冰凉刺骨,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阵阵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心中却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小翠的死绝非偶然,这幕后黑手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韩姬,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用来挑起事端,好让自己刚入宫就陷入困境,甚至身败名裂。对方如此煞费苦心,手段又这般狠辣,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阴谋等着自己,秦宫的水深,远超她的想象,看来她必须尽快适应这里的生存法则,学会在刀尖上跳舞。她悄悄瞥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魏夫人,对方的背影挺拔而端庄,让人猜不透她心中的真实想法——魏夫人会不会也是这场阴谋中的一环?

咸阳宫的争斗,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仅仅是她入宫的第三日,就已经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甚至还牵扯到了人命。但芈玉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握紧了手中的玉簪,簪子的冰凉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智慧和见识,还有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求生能力,她绝不会任人摆布,成为宫斗的牺牲品。从今往后,她要在这座深宫中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不仅要查明小翠死亡的真相,找出幕后黑手,还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复杂的宫闱中站稳脚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她的智慧与威仪,让那些轻视她、陷害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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