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正往东区走，几个工人还在练模板安装。他们动作比白天更慢，但每一步都盯着细节，有人边做边念叨尺寸。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多说话，只是点头。训练小组的进度比预想快，这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他转身朝办公室去，手伸进衣兜摸了下培训计划表。纸张折得整齐，边角有点磨损。刚走到门口，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红底白字闪个不停：【高温异常，位置锁定——东区材料堆放点，建议立即处置】。
他抬头。
火光已经烧到了脚手架底部，橙红色的焰头顺着风往上升，噼啪作响。木材堆就在宿舍墙外，离主结构不到十米。浓烟开始往上翻，一股焦味钻进鼻子里。
“着火了！”他冲到警铃杆前一把拉下。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
“所有人起来！拿盆打水！沙袋往东侧搬！”他一边喊一边往火场跑，“别愣着，先断电源！”
工棚门陆续打开，人影窜出来。有人穿着单衣就往外冲，有人提着铁桶直奔储水池。一个年轻小工抱着棉被冲上来：“林队，盖火行不行？”
“不行，那是木头堆，闷着反而冒烟。”林烨抓起地上的铁锹，“去把北面那堆新模板推远点，别让火路连上。”
他自己提起一桶水，冲进火线边缘。热气扑脸，他侧身避开火星，把水泼在最近的火焰根部。水汽腾起，发出嘶的一声。身后有人接应，第二桶、第三桶接连跟上。
“运水链排好！”他回头吼，“两人传一趟，别挤在一起！”
队伍很快排成一列，从水池到火场，脸盆、铁桶、塑料筐全用上了。火势暂时被压住一角，但风向变了，火星卷着碎木飞向脚手架。几根竹竿已经开始发黑。
“隔离带！”林烨抹了把脸上的灰，“二组的人，把南边那排旧木料全拖走！清出三米空地！”
正说着，二哥从宿舍冲出来，手里拎着铁铲。他看了一眼火情，脸色一沉，几步跑到林烨面前：“你站这么近干什么？退后！”
“没人指挥火就过了架子。”林烨喘了口气，“你带人去挖土，沙不够就用泥，重点压根部。”
二哥没再废话，转身招呼几个老工人。“拿铁锹的跟我来！去北墙角挖泥！要湿的！”他边说边往火边走，一脚踢开一块燃烧的木板。
火场中间温度越来越高，有人开始咳嗽。一个徒弟想往后退，被陈伯一把拽住：“你现在走，明天楼塌了算谁的？”那人咬牙又抄起水桶。
林烨盯住脚手架连接处。那里有几片防水布已经被烤出小洞，再烧上去就是主体梁柱。他抓起旁边的干粉灭火器——这是系统兑换来的，一直锁在办公室，今天早上才拿出来做消防演练。
他拔掉保险销，对准火焰根部喷射。白色粉末瞬间覆盖一片火区。后面的工人见状，也抬着另一具灭火器跟上。两股白雾并行推进，火势明显缩了回去。
“继续压！”林烨嗓子发干，“别停！”
二哥带着泥队赶到，几大筐湿泥重重砸在火堆边缘。泥土盖住明火，冒出滚滚白烟。有人接着撒沙，一层层叠上去。火舌终于被截断，不再往建筑方向蔓延。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凌晨一点，东区火场基本熄灭。最后一点暗火藏在木堆底下，靠几个人轮流撬开木块，一桶桶浇水才彻底扑灭。林烨蹲在地上检查地面温度，手背贴了下焦土，还能感觉到余热。
“再浇一遍。”他说，“今晚必须确保不复燃。”
命令传下去，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继续洒水，另一组清理通道。烧毁的木材分类拖走，能用的结构件码放整齐。临时帐篷在西区搭了起来，受影响的工人陆续搬进去。
林烨站起来时腿有点软。他扶了下额头，汗水混着烟灰流进眼角，辣得睁不开。他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抬头看见二哥正指挥人加固警戒线。
“你去睡会儿。”二哥走过来，声音低，“我守着就行。”
“还不行。”林烨摇头，“得等一圈巡查完。”
他亲自带队绕工地走了三遍。每一处角落都看了，每一段线路都确认过断电。最后回到东区，他指着烧剩的木堆：“明天早上先拍照记录，报给项目办。损失清单今晚就得列出来。”
有人答应了一声，拿着本子记下。
凌晨四点，风停了。焦味还在，但空气里多了点凉意。大部分工人已经躺下，只有值守的两个老头坐在帐篷口抽烟。林烨站在楼基平台上，看着那一片黑乎乎的废墟。
天边微微发白。
他从兜里掏出系统界面，手指滑动查看记录。刚才救火过程中，系统自动标记了所有参与人员的行动轨迹和贡献值。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团队协作评分更新，贡献点+50】
他没点确认，只是把手机收了回去。
二哥走上来，递给他一杯热水。“这次要是没提前搞那个什么评比，半夜谁能这么快集合？”
林烨喝了口，水有点凉。“人都在，心齐，才能快。”
“可也不是谁都敢往前冲。”二哥看着东区那片焦土，“好几个小子差点跑，是你喊的那一嗓子定住了人。”
林烨没接话。他知道，真正让人留下的不是哪一句话，而是这些天一条条公示的数据，一场场公开的评比。大家现在明白，干了活有人看，出了事也有人扛。
远处传来鸡叫声。
他放下杯子，走向公告栏。原来的激励方案还在，边上多了几张新纸——是昨晚刚打印的值班表和巡查分工。他伸手按了按纸角，确保钉子没松。
“等天亮了，得补一批灭火器。”他说。
“还要重新规划材料堆放区。”二哥接道，“不能再靠宿舍这么近。”
林烨点头。“另外，以后夜班加一人巡逻，记入日常考核。”
两人正说着，小虎从西区跑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本。“林队，水电组说主线没事，但东侧支线烧断了两根，修的话得换新线。”
“找备用电缆顶上，优先恢复照明。”林烨说，“明早县医院的人可能要来。”
小虎记完，犹豫了一下：“那……我们怎么说起火原因？”
林烨沉默了一秒。“写清楚：煤油灯倾倒，引燃木材。责任人在查，后续处理按制度来。”
小虎点头跑了。
林烨抬头看了看脚手架。烧黑的部分已经切割下来，剩下的骨架稳稳立着。晨光一点点爬上横梁，照在钢筋的接口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袖口被火星烫出的小洞。
二哥站到他身边，望着主楼框架。“架子没倒，就是万幸。”
林烨刚要说话，远处大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