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还坐在堂屋墙根下,手指搭在膝盖上,院外的铲土声渐渐远了。他没动,也没去追那声音的去向,只是盯着对面墙上一块剥落的灰皮,边缘翘着,像被谁撕了一角。
他闭了会儿眼,心里默念:“系统。”
【当前财富值:102】
声音刚落,又一道提示跳出来:【累计财富值达到100,解锁初级技能兑换功能。新分类“技能学习类”已开放,请查看。】
林烨眼皮一跳,睁开了眼。
他没急着翻列表,反而把呼吸压低了些,像是怕惊动什么。这系统从他重生醒来那天起就跟在脑子里,一直只能换些糖、肥皂、针线这类零碎东西,用完就没了,跟拿钱买货一样。可现在不一样了——能换技能?
他重新闭眼,意识沉进去。
界面变了。原先只有“日用品”“食品”“工具”几个死板的栏目,现在多出一个灰底黑字的框:【技能学习类】。
点开。
第一条写着:《基础木工手册》,消耗财富值30,评级:实用型基础技能。
下面还有几项:《简易机械维修》《裁剪缝纫入门》《基础电工知识》,价格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间。林烨的目光在第一行停住。
木工。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家里的东西——缺腿的条凳、松动的门轴、炕沿裂开的缝。哪样不需要修?以前没人会,村里也找不着匠人上门,坏了就凑合着用,直到彻底散架。
可要是他自己就能修呢?
不止是修。他想到县城供销社门口那些小摊,摆着木盒子、小板凳、筷子筒,一块五毛地卖。要是他能做,材料不用花钱,全是山上捡的边角料,做出来就是净赚。
念头一起,他立刻在心里确认:“兑换《基础木工手册》。”
没有响声,也没有光,但下一秒,一股热流从脑后窜上来,直冲头顶。林烨猛地绷紧身子,手指抽了一下。
成堆的东西涌进来。
怎么选料——松木软,槐木硬,榆木耐潮;怎么看纹路走向;怎么下锯才不劈裂;刨子推多快、压多重;榫头多宽、卯眼多深……连不同钉子的用法都清清楚楚,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放了一整套教课书,一页页翻给他看。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收拢,指尖仿佛摸到了木头的粗糙感,掌心有种被工具磨过的错觉,甚至手腕都记住了某种发力节奏。
等那阵涨满脑袋的感觉退下去,他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缓缓吐了口气,睁开眼。
堂屋还是那个堂屋,墙皮依旧翘着,窗纸发黄,地上裂缝横着。可再看这些东西时,他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那扇吱呀响的柜门,他知道是合页歪了,只要拆下来敲正就行;墙角堆着的旧木板,他一眼就看出哪块能削成凳面,哪块适合做腿;就连脚边一块废弃的树瘤,他也认出是榆木根瘤,打磨好了能当个摆件。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操控感还在。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真学会了。
而且学得非常彻底。
就像他从小跟着木匠干了十年一样。
林烨慢慢靠回土墙,胸口起伏了几下,终于压住心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再是靠系统换点小物件去黑市换钱,担惊受怕地赚个几毛几块。现在他有了本事,能把东西做出来,变成实实在在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这条路不用碰粮,不用走钢丝,不会让家里人担惊受怕。
二哥说得没错,他早就踏进来了。可他不想按二哥的方式走。倒粮风险太大,一旦出事,全家都得跟着塌。但他有别的路。
一条稳的,能长久的。
他闭上眼,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才灌进去的知识。这次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梳理——先做什么?需要哪些工具?家里有没有现成的材料?
刨子没有,但可以借。村西老李头前年打柜子剩下一套,一直锁在箱底。凿子也缺,不过铁匠铺王师傅那儿或许能通融几天。至于锯子,大哥种地时绑在锄头把上的那把旧钢锯,改一改也能凑合用。
关键是木料。
他想起后山那片荒坡,去年冬天砍柴时见过几棵枯死的槐树,没人要,锯断拖回来就行。还有晒谷场边上堆的秸秆垛,底下压着些建房剩的边角料,队长都说扔了可惜,不如捡来用。
一个个细节在他脑子里拼起来,越来越清晰。
他没急着动,反而更安静了。这种安静不是犹豫,而是一种确认——他知道该怎么走了。
堂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拐去了厨房方向。是娘开始忙晚饭了。
林烨没出声,也没起身帮忙。他还在消化那些新进来的东西,生怕漏掉哪个要点。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模拟着画线、量尺、开榫的动作。
忽然,他停住。
有个问题他之前没注意——技能是学会了,可身体能不能跟上?
脑子里知道怎么做,不代表手就能立刻做出标准活儿。就像他知道怎么骑自行车,可真踩上去还得摔几回。
他得试。
但不能急。
第一件东西必须简单,还得有用,最好做完就能换来钱。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费料。
他想到了小板凳。
三块板,四根腿,加个暗榫。城里孩子上学坐的那种,供销社卖一块二。他要是能做出来,先试着拿去换钱,看看行情。
主意定下,他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指。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月光照进来一半,落在他肩头,另一半身子还在屋里暗处。
他坐着没动,呼吸平稳,右手五指微微屈伸,像是在丈量一段看不见的木头。
嘴角有一点极淡的弧度。
不是笑,也不是放松。
是一种终于抓到缰绳的感觉。
他知道明天该干什么了。
他要把那堆废木头翻出来,挑一块顺眼的,试试手感。
只要第一件能做成,后面的路就通了。
屋檐外,一只麻雀扑棱翅膀,落在房顶瓦片上,蹦了两步,又飞走了。
林烨睁开眼,盯着屋顶的梁木看了一会儿。
那根主梁有点歪,年头久了,压得接头处裂了缝。
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