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的晚宴就设在花园边上的临沂亭,水面上搭起唱台,请了兖京最出名的歌妓舞女演出。
苏晚疾的座位与姜云岫相邻,是视野最好的位置之一,水面上起舞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淮安郡主对苏晚疾十分照顾,时不时差人问候。
“我记得你同淮安郡主并不相识。”在淮安郡主的婢女来问候第八回时,姜云岫放下筷子,借着撤菜四下无人旁人的机会问道。
“你下午没听到吗?淮安郡主同我娘亲是故交。”苏晚疾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往姜云岫那靠了靠,压低声音回复他。
“若真是你母亲的故交,你会不知道这号人物。”
“故交肯定是算不上的,但是一两面之缘是一定有的……”苏晚疾见郡主府的婢女又回来了立刻中断对话。
唱台上琴声婉转,一曲罢一位少女抱着琵琶缓缓上台。离得远看不清长相,苏晚疾只觉得那身段有些眼熟。
一曲琵琶,没有婉转哀怨之声,也没有欢快之意,反倒是充满肃杀之气。
“塞外曲?单子上没有啊?”苏晚疾捡起丢在一旁的单子,确认这曲子是临时加的。“这曲子弹的别有深意啊~”苏晚疾一手撑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看着姜云岫。“冲你来的呢~”
“塞外曲,南疆可不是塞外。”
“不要在意那么多,意思到了就行了。”
一曲毕,台上的少女抱着琵琶缓缓走下台,不多时就来到宴会中央。
“长平献丑了。”长平县主向来宾作揖。
“妙!妙啊!”来宾中已经有人顺势恭维。
“长平县主真是技艺超群啊!”
长平县主作揖回礼:“长平多谢诸位捧场。”
长平抱着琵琶走向姜云岫,微微抬眼,一碰上姜云岫的目光就害羞的垂下眼帘。
“王爷久经沙场,这塞外曲常做鼓舞士气之用,王爷听着弹的如何?”
姜云岫余光瞥见苏晚疾咬着虎口,忍得辛苦,心生一计:“南疆多海战。”他看向苏晚疾,无比诚恳:“苏小姐在北疆多年,应该比我更懂。”
“嗯?”苏晚疾突然被点,愣了一下。
长平县主也不恼,转而请教苏晚疾:“王爷觉得如何?”
苏晚疾狠狠瞪了姜云岫一眼,看向长平县主时略显局促。她脑中迅速回想能够精准分承的话术。
“长平县主可去过北疆?”
长平县主微微摇头:“不曾去过。”
苏晚疾故作惊讶,感叹道:“长平县主,不曾去过北疆,却能将塞外曲之意弹奏的淋漓尽致,县主这一手琵琶想必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淮安郡主坐在首座,听到这话,眉开眼笑。谦逊道:“长平哪有你夸的这般厉害!”
她说完就朝长平县主招手,示意长平县主在她边上落座。
长平县主乖顺的听从淮安郡主的安排,她一落座,来客又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临沂亭内歌舞升平,众人尽情玩乐,相互攀谈。只有苏晚疾与姜云岫两尊大佛无人敢上前打扰。
晚宴过半,传菜婢女打翻了酒樽,香醇的果酒洒了苏晚疾一身。
婢女惊恐的磕头求饶。“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无妨,王府的马车上备了新衣,遣人去取了来。你找间厢房让我更衣便是。”
“谢王爷!”
众人正在兴头上,无人留意这里发生了什么。
苏晚疾在婢女的领路下,悄然离席。
离开临沂亭,喧闹声也越来越远。婢女领着苏晚疾前往厢房更衣,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人的影子。
婢女打开一间厢房,点上烛火。“王爷请先在此处休息,奴婢去取衣服。”
婢女前脚刚走,临刀就从窗外翻了进来。
进屋的一瞬间临刀就发现了不对劲,临刀一脸凝重的朝烛火的方向走去,凑近闻了闻,又抽出腰间的匕首,挑了挑灯芯。
“这里头混了两种东西,迷药和……春药?”
“春什么?”苏晚疾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有人来了……”临刀朝苏晚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靠近窗边,窗户挑开一条缝,只见远处两个人影正朝这里靠近。
“王爷,是杨夫人。”临刀放下窗户。“莫非这是冲着杨夫人的?”
“不见得。”苏晚疾拔下一根簪子,冷静地拨弄起灯油来。“迷药和春药不会混在一处下,目的冲突了。想来是两拨人,凑巧撞一块了。”
“王爷想怎么做?”临刀紧握手中的弯刀,就等苏晚疾一声令下。
“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这两个药总有一个是要对付我的,通知姜云岫吧。”
临刀得令,打开靠近后院的窗户,翻了出去。苏晚疾则在外头开门的前一瞬,翻上房梁。
领着陈衡均前来的婢女,见屋内烛火亮着,面上的慌乱转瞬即逝。
“夫人请在此稍候,奴婢帮您取更换的衣裳。”
“多谢。”
婢女匆忙离开,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早就多出了人。
门一关上,苏晚疾从天而降,落在陈衡均身后。
“嘘——”苏晚疾手疾眼快捂住陈衡均的嘴,制止她。“小点声。”
“王爷,您怎么在这?”陈衡均压低声音问道。
苏晚疾抓着自己满是酒渍的裙摆,又指了指陈衡均裙摆上酒渍。“和你一样。”
“你我挺有缘的,我请你看戏吧!”苏晚疾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丹药,一颗递给陈衡均。
“这是——”
“速效投胎丸。”苏晚疾勾起嘴角,笑道:“你敢吃吗?”
“我有何——”陈衡均下意识一顿,压低声音:“我有何不敢的!”
陈衡均毫不犹豫吞下药丸。
“有劳陈姑娘上去一趟了。”苏晚疾指了指头顶的房梁。
陈衡均抬头看了眼房梁,向下运气,接着一跃而上,稳稳停在房梁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门从外打开,一个身形魁梧,满脸麻子的男人闯了进来。
男人搓了搓手,吹了声口哨,神情猥琐:“小娘子,长的真标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咣当一声,又一个男人从窗户那翻了进来。男人先看到苏晚疾,接着看到满脸麻子的男人。
他恍然大悟,接着露出同样猥琐的神情:“双龙戏珠!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娘们,家里男人满足不了你,让哥哥们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