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镇北王府鞭炮齐鸣,苏晚疾身着朱红华服,戴着精美的头面,在府门前迎接来客。
鞭炮声中,突然响起有节奏的锣鼓声,一大一小两只狮子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引得宾客与路人驻足围观。
只见它们跟着锣鼓的节奏一跳一眨眼,后腿反向旋转落地,前腿紧跟着一蹬,直立起来,虎头在空中抖耳朵,眨眼睛,摇晃着大脑袋,憨态可掬引得满堂喝彩。
姜云岫从狮子身后走出,他今日穿的是那日苏晚疾赠予的玄色长袍。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它同苏晚疾身上的裙装是一对的。
姜云岫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紧不慢的走上台阶:“这是南疆的舞狮,逢年过节或遇上重要节日,南疆人就会请舞狮班前来舞狮,图个喜庆吉利。晚晚可还喜欢?”
姜云岫见她一直盯着小狮子看,招招手,小狮子立刻窜了上来,狮头伸向苏晚疾,摇头晃脑眨着眼睛,灵动极了。
“她这是让你摸摸。”姜云岫解释道。
苏晚疾伸手摸了摸狮头,狮头毛绒绒的。
姜云岫在一旁念道:“摸摸狮子头,鸿运当头。”
小狮子灵活的转身,翘着腚摇尾巴。
苏晚疾不解的看向姜云岫,姜云岫牵起她的手,在尾巴上摸了摸。
“摸摸狮子尾,顺风顺水。”
最后姜云岫又带着她摸了摸狮子背。
“摸摸狮子背,长命百岁。”姜云岫在苏晚疾耳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郑重道:“苏晚疾,要长命百岁。”
小狮子欢快的跳跃着,人声鼎沸,苏晚疾却只听得见姜云岫的声音。
苏晚疾,要长命百岁。
“嗯!”苏晚疾重重点头回应。
黔叔上前几步,邀请来宾入府,苏晚疾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在最前头。
“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这会还在路上,我呀,想着见囡囡,就先过来了!”贾如玉抱着囡囡,爽朗的笑道。
“囡囡最喜欢外祖母了!”囡囡抱着贾如玉脖颈,嘟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贾如玉乐的花枝乱颤:“外祖母也最喜欢囡囡了!”
贾如玉与闻不语带着囡囡先入席。苏晚疾看向身后的舞狮班对黔叔吩咐道:“黔叔,请舞狮班的师父们入席。”
“王爷不可不可!”击鼓的老班主连忙行礼:“我们今日未受邀来此已是唐突,又怎敢入席坏了规矩。”
“这位是舞狮班的李班主,是我请来下月为母亲祝寿的,昨日刚到的兖京。”姜云岫为苏晚疾解释道:“娉婷昨日吵着要见女将军,今日就把他们带来给你演一出。按规矩,不是主家邀请的,是不能入席的。”
“娉婷?”苏晚疾不解。
小狮子抬起狮头,冒出一个大汗淋漓的小姑娘。小姑娘约摸六七岁,肉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头发湿乎乎的粘在脸上。
“娉婷见过王爷!”小姑娘一身侠气,清脆的嗓音还带着激动地情绪。
“她是李班主的孙女,从小跟着李班主学舞狮。”
苏晚疾听了姜云岫的介绍,熟练的解下姜云岫腰间的钱袋,掂了掂重量,递给娉婷:“小娉婷,这个是给你们的赏钱。”
李班主正要拒绝,姜云岫打断了他:“拿着吧,晚晚今天高兴。”
李班主不敢再拒绝,拉着一众弟子再三道谢。
“入席吧,没那么多规矩,来者是客。”苏晚疾挥挥手,黔叔会意领着他们入座。
及笄礼办的并不盛大,就摆了五桌席面,加一桌备桌。
镇北王府这一脉只剩下苏晚疾一人。整个院子除了闻家人与姜云岫一行人,就只有王府下人,再无他人。人丁凋零,略显苍凉。
姜云岫见寥寥几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苏晚疾就已猜到他的疑惑:“今日来的人不多,就闻家人,还有几个朋友。”
“祖父他们的故交,不是远离兖京就是已经仙逝,年轻一辈无甚交集不会来。如今王府境地尴尬,朝中官员更是不会来。”
苏晚疾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小厮嘹亮的通传声。
“镇远将军府,江老夫人到——”
李琼芳与林婉君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下车,苏晚疾飞奔出门迎接。
“祖母——”
江文君握着苏晚疾的手,望着着她明媚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涌上泪花。
“祖母……”苏晚疾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祖母高兴!”将文君笑着抹去泪花:“想当初你刚来将军府的时候,还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将文君伸手比划着,欣慰极了:“阿晚以后就是个大姑娘了。”
“阿晚,祖母有一事想同你商量商量。”江文君有些为难,却又期盼着。
“祖母,我们进屋里说。”
苏晚疾将人搀扶着领到大厅里,屏退下人,只剩下贾如玉妯娌三人。
囡囡不愿走,被老夫人的侍女柳秋,领着在门外等候。
江文君坐在首座,望向苏晚疾时心中又多了分酸楚:“阿晚,你可愿祖母做你及笄礼的正宾,为你梳发、加簪。”
“祖母知道你不愿宫里插手你的及笄礼,就把这流程去了。可祖母不舍得你一辈子就这一次的大事,这么草草过了。阿晚,祖母只要你一句话,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旁的都有祖母顶着。”
贾如玉也在一旁搭腔:“阿晚,宫里还有你言姐姐在,咱们不怕得罪宫里那些人!”
苏晚疾红着眼眶,朝江文君恭敬的行跪拜礼:“祖母愿做正宾,是晚疾的福气。”
闻家人皆是雀跃,李琼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服,林婉君则是拿出头面。
贾如玉召来玉屏、连翘,一群人围着苏晚疾为她梳妆。
苏晚疾猝不及防,看向江文君。江老夫人哪里还有半分伤心之意。得意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林婉君为她梳着发髻,忍俊不禁:“母亲啊,同太后打了赌,要让你这及笄礼办的完完整整的。”
她靠近苏晚疾耳边,看了眼高兴的换着外衣的江文君,对苏晚疾道:“母亲,这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