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蔼几次险些被抓住,怀香看着楼下被抓捕的西域舞姬,她不知道哪一个是叶公子假扮的。
可她无暇为叶公子担忧,已经有人朝她的位置冲上来。
怀香慌乱的返回屋内,将房门反锁。屋内还有一坛酒,这一坛子酒还是张麻子偷偷送来的,据说是去年中秋,郡主府赏的,他舍不得喝藏了起来,等着今年中秋与她共饮。
怀香揭开酒坛子,酒香四溢,不愧是贵人府里的酒。
怀香将酒倒的到处都是,易燃处更是浸满酒香。
怀香打翻烛火,火焰瞬间蔓延,不过片刻整个房里已是一片火海。
见过火势起来,众人开始尖叫着往醉云楼外逃命。
“走水了——走水了——”
怀香抱着盒子坐在火海中,玉佩冰凉的触感带给她一丝抚慰。
她辜负了叶公子的好意,张麻子已死,她活着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低贱之人。
她知道张麻子留下的东西是罪证,是要命的东西,却也是保命的东西。她用她低贱的性命,为叶公子争一条生路,太过划算。
叶青蔼望着走水的屋子,那火势大得很,根本不是意外,就是人为。
周边都是逃窜的人群,叶青蔼顺着人流,一路向外逃,与匆忙赶来的萧为安擦肩而过。
萧为安不着痕迹的朝叶青蔼的方向看去,转身朝随后赶来的尉迟延低语:“留住郡主府的人。”
绣衣司的人相视一笑,一边喊着救火,一边阻拦抓捕叶青蔼的人。
“你跑什么!”萧为安往一个护卫肩上一撞,“郡主府的护卫,走水了不救人,在这里捣什么乱!”
“我们是郡主府的人,为郡主办事!”
“呵,郡主府的人就这点觉悟?”萧为安与他互掐起来,“郡主受百姓供养,府上的人却对百姓遭难见死不救,如此恶行,我非得参上一本!”
萧为安把郡主高高架起,愣是按着郡主府的护卫扭头去救火。
苏晚疾在离醉云楼最近的茶楼包了间雅室,这一场火在意料之外,醉云楼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十二楼几乎全员出动,往火场里冲。好在今日无风,火势很快被控制下来,周边其他部下的绣衣使也赶来疏散人群。
这一场火带走的,只有那个命苦怀香。
苏晚疾放下窗户,有些无力地握着茶盏。
“你的爪牙脱险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他们本在清欢楼为叶青蔼吸引郡主视线,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直到醉云楼失火。
萧为安一听醉云楼失火,与苏晚疾对视一眼,立马带着人前去救火。姜云岫与苏晚疾则一路乘马车,快马加鞭至醉云楼附近。
“她不是我的爪牙。”苏晚疾本能的反驳他:“她是我的朋友。”
一路上听柳绿来报,醉云楼冲进了郡主府的人,她就开始紧张,为了能够彻底骗过淮安郡主,他们没有在醉云楼安排一个人,只能靠叶青蔼自己脱险。
长风和听雨安排好后手,进屋负荆请罪。
两人哐当一声跪下,异口同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长平县主今日去静安寺上香,从主持口中得知张麻子每月初一、十五与二十五会前往静安寺上香。怀香每个月会在同一天前往上香,县主怀疑他们二人有勾结,因此郡主府派人围困醉云楼。”长风禀报此事的前因。
“光是从这一个线索就能把事做到这个地步,这个长平县主还真不是个善茬。”
苏晚疾心不在焉,指尖不停敲击着桌面。
“你们自去领罚,退下吧。”姜云岫挥退二人,雅间只剩下他与苏晚疾。
他握住苏晚疾敲击的手,安抚道:“这是怎的了?做主将的最忌讳的就是心绪不稳。”
“怀香不该死。她甚至不该卷入这一场纷争。”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姜云岫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这条路就是这样的,会死很多该死之人,也会有许多无辜之人丧命。”
“晚晚,这不是战场,是权利的旋涡,会有许许多多的怀香,与你并无关联,却会因你的决定而死。晚晚,你还要继续吗?”
这条路姜云岫走了十年,这样的事,姜云岫经历了十年。他盼望着这条路上有人能同行,却又不希望苏晚疾也走上这样这条路。
苏晚疾靠在姜云岫怀里,淡淡的皂香混合着独特的安神香味,舒缓着她的情绪。
“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灿。”苏晚疾从一片温柔的温床中挣脱出去,“总有人要踏出一条通天路,这条路上必有我一席之地。”
苏晚疾再次推开紧闭的窗户,夜风灌了上来,吹得她肩上青丝翩飞。醉云楼的火已经扑灭,剩下一片焦黑。街道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偶尔有人驻足,望着醉云楼唏嘘。
绣衣司还留下几个人维护,其他人早已撤走。
“姜云岫,回王府!”
苏晚疾乘坐镇南王府的马车,掀开帘子,外头人来人往,小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路过清欢楼,苏晚疾鬼使神差抬起头,只见一茶楼雅座上,淮安郡主也正低头看向她,两人相视片刻,直至马车驶离。
“母亲?”长平县主顺着淮安郡主的视线看去,正巧看到放下窗帘的苏晚疾。镇南王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母亲,醉云楼和清欢楼都已经派人搜过了……”长平县主微微摇头,示意一无所获。
“还是小看她了,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在北疆统军,叱咤风云那么多年,怎么会是个软柿子。”淮安郡主不紧不慢的开口,看不出息怒。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今日之事可看出了几分?”淮安郡主挑了块点心递给她,又替她续上空茶盏。
“怀香与张麻子,底下的人已经查明,确有私情。今日见怀香的那个男人,与后来消失的西域舞姬至少有一个是镇北王的人。张麻子既然知道我们要在春闱上做手脚,女儿不信张麻子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张麻子除了母亲没有旁的亲人,多半是交给了怀香。只是那东西……”
长平县主看向醉云楼的方向:“多半是落到镇北王手中了。”
“终究是我们轻敌了。”淮安郡主想起前些时常往宫中去,皇后对她态度依旧,心下骇然。
长平察觉到异样,连忙询问:“母亲,这是怎的了?”
“想起一些事来,我们这位小王爷既然已经知晓这些事,又怎么会放任皇后同我交好。人人都道皇后最是温顺,如今想来,所谓温顺,不过是插在猎物胸口的一根刺。待猎物松懈,便可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