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于粮草,苏长安打的更狠了,从前还常有让敌人脱逃的战况,此后对战几乎是场场先绝敌人退路。
偶有侥幸逃脱的,便由她独自一人追击,她总能挂着敌将人头回来,有时是瘸着腿回来的,也有时是爬着回来的,运气差点就是战马驮回来的。
镇北军与漠北军的战场,从来只有你死我活,镇北军营没有俘虏,不论男女老少,平民士兵落到镇北军手里,都是死路一条。
朝中常有人痛斥苏长安杀人如麻,漠北亦有“北疆有女苏长安,夜能止小儿哭啼。”的传闻。
天启三年,漠北人趁夜偷偷挖了北疆的英雄冢,一把火烧了山。
苏长安携镇北军击敌三千里,憋着一口气,硬是打到漠北王庭,镇北军的铁骑踏遍王庭的每一寸土地。
那一夜漠北王庭的王座上坐着的再也不是漠北王族,而是她苏长安。
她居高临下盯着匍匐在地的漠北王,漠北王还在朝她吐唾沫。
“苏长安,你就是一条狗!一条丧家犬!”
苏长安一脚把漠北王的头颅踏在地上:“丧家犬?我苏长安就是条狗,一条要咬死漠北的恶犬。”
苏长安捡起漠北王从不离身的弯刀,弯刀出鞘,她把玩着锋利的刀身,缓缓走到漠北王最宠爱的儿子身旁。
弯刀滑过细嫩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尖叫声,怒吼声一同迸发。
“宠妃?”苏长安的弯刀又架到一个女人的脖颈上。
弯刀杀了一个又一个,漠北王已经没有嘶吼的力气,只能双目猩红瞪着苏长安。
弯刀最后停留在一个少年身后,弯刀被血染得温热,苏长安抓着少年双手握上弯刀,少年浑身都在颤抖。
苏长安在少年身后,一手搭在少年肩上,一手指向漠北王。鬼魅般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杀了他,你做漠北王。”
“苏长安!你个畜牲!”漠北王发出一声嘶哑的咒骂,咽喉撕裂得咳出血来。他想冲上去撕碎了苏长安,却被镇北军死死按住。
“你在等什么?下不了手吗?你的父汗可没把你当成亲儿子。杀了他,你做王。”
少年被推搡着上前,漠北王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猩红的双眼落下一滴泪来。
少年满眼泪水,嘶吼着捅向漠北王。
漠北王盯着苏晚疾发出惨笑,嘴里无声咒骂:“畜——牲——”
漠北王死不瞑目,少年惊恐松开手,颤抖着转过身,突然瞳孔骤然扩散。
苏长安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捅向他:“为了活命连父亲都能杀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做漠北王。”
苏长安抽出匕首,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漠北,不再需要漠北王。”
苏长安斩下漠北王旗,王庭之上,俯瞰着如同困兽般的漠北人。
“顺大姜者昌,逆大姜者——诛!”
同年闻临武旧伤复发,不治而亡。苏长安扶棺入京,北疆兵权归入姜云岫之手。自此,这世间不再有镇北军主帅苏长安,只有镇北王苏晚疾。
——
姜云岫给苏晚疾灌了药,这一次苏晚疾睡得安稳,没有在发酒疯,要上天入地,摘星星揽月亮。
姜云岫为她盖好被子,拿着帕子为她擦干净脸和手。
他看着苏晚疾沉睡的模样,终究是无奈的摇头:“晚晚,你这样疯,我如何敢放你走呢?”
镇北军军纪严明,即使主帅不在,依旧可以驻守北疆。可镇北王就是镇北军的主心骨,没了主心骨的镇北军当真还能以一敌百吗?姜云岫不敢赌。
他终究是怕她疯得折在路上,使得镇北军大乱;也怕她疯得调转马头,将长枪向内。
这些年强压着苏晚疾在兖京,将苏晚疾的爪牙全调回兖京,也不过是想将暗桩渗透镇北军,但是太难了。
四年了,几乎是毫无进展。
漠北依旧在蠢蠢欲动,企图夺回他们的王庭。
如今也只能在王庭设节度使同镇北军互相牵制。
苏晚疾自睡梦中惊醒,背后一身冷汗。本欲换身衣裳,刚路过小书房就见姜云岫又在火烧折子。
揽华院主屋里修建了个小书房,原本的书房则空置了,放一些陈年的政务文书。
她刚经过小书房,就被猫在书案下的黑影吓了一跳。
至于他怎么进来的,何时进来的,苏晚疾冷笑一声:用长风和听雨揽姜云岫,脑子进水了才这么干。
折子烧的差不多了,姜云岫将委任书递给苏晚疾:“今日二十七了,离开考只剩下三天。十二楼春闱期间,负责巡视贡院外的治安。”
苏晚疾接过委任书,看一半就觉得光线一暗,姜云岫已经近至跟前。
他抬手还未碰上苏晚疾的脸,就被她躲开了。
他只能尴尬的收回手:“昨日的事,是我不好,不该那么粗鲁。”
“晚晚,母亲——”
“与我无关。”
苏晚疾打断她的话,接过委任书。桌面上还放着绣衣,苏晚疾端起绣衣就往内室走。
绣衣的尺寸特意改过,可以让她穿着更舒适些,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袖口用护腕固定。这一身行头穿在她身上,比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逊色半分。
挂上绣衣同知腰牌,腰间佩剑,头也不回的离开揽华院。
“柳绿,备马。”
她踩着马镫翻上马,她不记得有多久没在马背上驰骋过了,
她回了兖京,做了他们期待的金丝雀,出入皆有华丽的马车,把自己活成了皇权的傀儡。
如今有谁还记得苏长安呢?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忘记了,从北疆爬回来的孤魂,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绣衣司,千层台阶,她迎着众人的目光一路向上。
尉迟延带着人早早的就在最顶上等她,带着她点卯。
“绣衣司最顶上,也就是这,是司主,也就是摄政王的地盘,平日点卯在这里,述职也在这里。”
萧为安勾着苏晚疾的肩膀带着她到处转悠。
“不过我们十二楼不在这点卯,我们在大门那点卯。十二楼接手的大多数一些给街坊邻居抓猫逮狗的事情,府衙缺人了来借调,首当其冲就是我们十二楼,所以十二楼平日里几乎是没人的,点个卯就走。故而我们的办事厅,还有点卯都在大门那,主打一个方便。”
萧为安将人带到台阶正中间,掰正她的身体,朝下指给她看。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