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在黑暗中距离感微弱,谢原山特地用步伐丈量了一下两侧墙壁间的距离,“一、二、三、四....”,约摸着有四步半的样子。
“似乎是个甬道?”谢原山顺着墙壁往前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只见墙壁一侧悬挂着一个类似于油灯的物件,用手在涎口蘸了蘸,油迹未干,谢原山将火折子靠近灯口,只听见“嘭”的一下,墙上的壁挂灯骤然亮起,紧接着一盏接着一盏,一时间狭长甬道内灯火通明,抬眼望去,竟没有尽头。
“这....这....”李景华见此情景顿时瞪大了眼珠,指着甬道两侧的墙壁,由于方才灯火昏暗,并未发现墙壁上的端倪,此刻才发现墙上竟然画一幅幅五颜六色的壁画。
谢原山瞅向最近的一幅,只见一凤冠霞帔着齐胸襦裙女子立于云端,手捧玉圭,遥望天空,身旁仙鹤环绕,似欲乘风而去。按谢原山的理解,这应该是一幅神女飞仙图。
看这女子衣着,似乎是唐朝的,谢原山伸手在图上摩挲了一阵,想要瞪大眼睛看个仔细,却不料眼前一阵恍惚,突然之间,图上那女子的眼睛似乎是动了一下,吓得谢原山立马收回了手,使劲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去,只见那女子柳眉朱唇,面含笑意飞舞于彩云之巅,身后披帛随风而动,仿佛是活过来一般。
谢原山不禁又将眼睛凑近看了看,只见场景突然一阵变幻,那女子身形突然变大,缓缓从画中走了出来,一双纤手皓肤如玉,轻轻搭在了谢原山的手腕上,颔首向前指引,似乎是要将其拉入画中。
就在这谢原山情不自禁之时,原本蛰伏于其怀中的朏朏突然发出一声嘶鸣。
“喵!”
原本沉浸其中的谢原山骤然惊醒,然眼前景象虽然未变,但思绪已回,眉头一皱将舌尖咬破,顿时脑海一片清明,眼前的女子已烟消云散,此刻谢原山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身体已经趴在了墙上。
“老三墙上的画不能看!”谢原山大叫着示警道,然而却为时已晚,像他这种道心稳固之人都能中招,更别说李景华了,只见其眼神迷离,手脚呈“大”字形贴在墙上,嘴角直淌着口水,脸色已逐渐变得铁青,若是再不将其唤醒,便要殒命于此了。
“糟糕!”谢原山见势不妙,一把将李景华拽倒在地上,“老三!快醒醒!”
却见那李景华非但没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的壁画,手脚就像翻了壳的王八,不停的舞动,谢原山试图将其按住,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嘭”的一下将谢原山掀翻在地,随后身子一挺,如同僵尸一般立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往那墙壁上去了,无奈之下,谢原山在包里找了根仅剩的铁针,照着李景华的曲池穴便扎了上去,这是人体上不危及性命的痛穴之一,扎中之后仅会产生剧烈的疼痛,除了小臂会暂时麻木以外,并不会产生其它的后遗症。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曲池穴被扎的李景华顿时疼得蹲在了地上,捂着手臂,额头已见了汗珠。
“谢兄...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
谢原山见其恢复了神志,举着手里的铁针道:“刚刚你被墙上的画摄了心魂,要不是我扎你那一下,你现在应该在奈何桥喝汤了!”
说罢,蹲着帮李景华按揉了一下发麻的手臂。
“此地不详,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记住!千万不要去看墙壁上的画!”
李景华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是有些害怕,急忙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半眯着眼睛,像得了短视症一般,连滚带爬的向甬道深处跑去。
其实这甬道看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但那只是人的视觉误差,实则两人仅仅只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便觉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仔细一看,原来是到了一间墓室,只见墓室西侧放着一口棺椁,但周围却并没有随葬物,而墓室东侧则连通着其它墓室。
“这个应该是陪葬之人,我们去那边看看。”谢原地指着北侧的那间墓室说道。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封一人高的墙壁,类似于深宅大院的影壁一般,只见其上题了两行字:“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看字体应该类似于魏碑,又似乎偏向点楷体。
按道理来说,墓葬之中的文字不说歌功颂德,起码也应该记录墓主人的生平过往,而不是仅仅篆刻一首不着边际的诗。
难道是她?谢原山脑袋中灵光一闪而过,深深的注视着影壁上的题诗,陷入了沉思之中。
“谢兄小心,别盯着墙上看!”李景华在一旁提醒道,由于方才吃了个大亏,现在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了,只要是带图案的东西,皆是一扫而过,目光丝毫不敢过多停留。
“谢兄?”
见谢原山默不作声,李景华又叫了一声,仍然没有反应,难道和刚刚的自己一样,魔障了?
一想到这,李景华立马一个飞身,一脚便踹在了谢原山的屁股上。
“哎呦!”谢原山一个踉跄,顿时思绪被打断,转头骂道:“鬼揍的老三,你踢我做甚?”
李景华老脸一红,显然是自己闹了个乌龙,立马打了个哈哈,“谢兄,你从这诗中看出啥门道没有?”
谢原山揉了揉屁股,疼得龇牙咧嘴,“门道倒是没有,但大致晓得这墓主人是谁了。”
“是谁?”
谢原山指着影壁上的字面色深沉,“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李世民的女儿李淑?”没想到这李景华看似不学无术,但对历史却是颇为熟悉。
李淑乃唐太宗李世民第十九女,贞观十年被封为兰陵郡公主,只是这李世民的女儿不陪她爹埋在昭陵,怎么跑到湖北来了,李景华有些疑惑。
“不是李淑!是杨!阿!五!”谢原山一字一顿道。“隋文帝杨坚的女儿,杨阿五!”
“方才在从甬道过来时,我曾匆匆瞟过一眼,其上所画异兽,颇似鸾凤,再观这影壁上的题字,笔法舒长刻人,雄奇角出,应接不暇,上可窥汉秦旧范,下能察隋唐习风,是为魏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