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一首《潮归相随》吧,西洋曲儿,上海滩安娜小姐所唱。”
《潮归相随》这首歌李景华自然是熟悉无比,乃是唐菁菁专门为他唱的。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随着歌声响起,酒菜也缓缓上了桌,李景华抬眼一看,还不错,驼峰、羊羔子,都是些硬菜,要知道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是在惩恶就是在锄奸,还有就是在跟鬼打架,累的都掉了称,今儿是得好好补补。
伴随着优美的歌声,这姓李的两位本家你一杯我一杯,渐渐也是上了头。
然而就在两人兴起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嚷与谩骂。
“他奶奶的!沈小姐呢?给我请出来,信不信爷爷我砸了你这园子?”
“哎哟,熊爷,实在对不住,沈姐今儿有客了,要不给您找别的姐儿?”门外,老鸨不断的抱歉道。
“不行!爷今天非要沈小姐作陪不可!”
话音刚落,李景华二人所处的雅间房门“轰”的被一脚踹开。
面对风月场内这种争风吃醋装大爷抢红牌的局面,李向南早已是司空见惯,见有人闯了进来,顿时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淡淡的说道:“谁啊?这么丢人败兴?”
“我是你熊爷爷!”进门为首的那男子大马金刀的往两人跟前一坐,伸手招呼老鸨来到跟前,瞪着眼睛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他们给了十块大洋是吧?我出十五块!今儿沈小姐我是要定了!”
“三十块!”李向南依旧是面不改色,窑子嘛,很正常,有钱才是大爷,况且今日是头一回跟李景华喝酒听曲儿,若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传出去以后还混不混了。
“三十五块。”那男子咬了咬牙,用手比了个数。
“七十块!”面对成倍往上加的茶围钱,几家欢喜几家忧,这恐怕是迄今为止最贵的茶围钱了吧,只见那男子面露难色,加吧,倒不是出不起这钱,只是自己一个月例份才五十大洋,这一下就要舍去两个月的,不加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没办法,只好咬了咬牙,再次开口道:“八十块!”
“两百!滚!”李向南掏出一袋子银元砸在桌子上,好家伙,直接翻了个翻还不止,老鸨子顿时心头砰砰直跳,今天这是碰到财神爷了啊,看着桌子上的一袋子银元,心中不断祈祷着,加!再往上加!
要知道,两百银元可是相当于上海滩中产阶级一年的收入了。
李向南这一袋子钱扔出来看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实则心里早就开始滴血了,回去一定要找林老大报销!
那男子似乎也被这一袋子钱给砸懵了,短暂的愣神后方才反应过来,“你他娘的骂谁滚呢?”说着,手中的巴掌便朝李向南扇去。
然而巴掌还没到,便只觉眼前一花,随后身体便朝后倒飞了出去。
“哎哟!”听着地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李向南抱了抱拳,“老三好功夫!”
李景华闻言淡淡一笑,手中依然端着酒杯,丝毫看不出方才出过手。
此时屋外随行的打手也听到了动静,顿时一拥而入,将那男子扶了起来。
“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熊涛!我哥是督察长官熊浪,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动脚。”熊涛站起身来揉了揉腰,随后往后缩了两步,“金二!给我上,有事儿我顶着,打死勿论!”
那名叫金二的打手与旁边另一人对视了一眼,正要招呼兄弟们并肩子上,只见李景华与李向南二人身形闪动,不待自己等人反应,便发觉脖子已被两人同时掐住。
“替人做打行招子要放亮些,爷爷我今天不想见血,再说一句,滚!”李向南贴着金二的耳根子阴恻恻的威胁道。
一旁的熊涛知道这是碰到硬茬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武威这一亩三分地,要报仇机会多的是,没必要折在这里,于是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随后便招呼兄弟们退了出去。
“哎呦我的两位爷,你们惹到不该惹的人啦!”老鸨怀里紧紧抱着那袋子银元,一脸心疼的看着被砸的四分五裂的花架子,心中正盘算怎么再敲一笔呢。
李景华二人悠悠的坐在椅子上,掏出几枚银元又扔了过去,“好酒好菜继续上,钱少不了你的!”
“不就是个督察长官嘛”,李向南端起酒杯,有恃无恐的说道。
甘肃一带向来是国民政府的一块心病,其原因嘛,大概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长鞭莫及,由于地处西北大后方地区,自陇中往西,上至一县行政长官,下至村中里长,都是一种升官我接受,宣调我不理的心态,光从这遍布全国的三十一处便可看出来,唯独甘肃省,只在兰州城内有个办事处,其它下辖县城,仍是处于空白状态。
“向南兄,后面跟了条尾巴!”出了惜梦楼,李景华和李向南正往回走呢,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常。
“雕虫小技!”李向南不屑一笑,然而此刻林老大还尚未康复,不宜太过节外生枝,于是领着李景华转身便拐进了巷子中,紧接着运起轻功一跃而起,一路上飞檐走壁,回到了柳煦明的住处。
深夜,城北外围,几名头戴圆礼帽,身着短褂的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摸了进来。
“是这吗?”熊涛看着眼前柳煦明住的单跨院问道。
“老大就是这儿!白天盯哨的兄弟跟丢了,后来一路摸排找到了这儿,错不了!”
“咱们杀进去?”一名手下亮了亮手里的家伙。
“杀你个头啊!”熊涛伸手就是一巴掌,白天的亏还没吃够啊,就自己这四五号人,冲进去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快去请岙先生过来!”
不多时,一名邋里邋遢的瘸腿子老道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