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
突如其来的惊叫声顿时吓得谢原山和顾青二人一激灵,惊觉之下猛然回头,几束手电光顺着声音方向照去,只见一个浑身湿哒哒的人影正站在众人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之上,披头散发的不断有水珠从头上滴落。
“谁?”谢原山试探性问了一声,又用手电光晃了两下。
见那人没反应,谢原山反握军刺横在胸前,刚想前去看个明白,只见那人突然抬头,黝黑的面庞满是白色的褶皱,就像是身体在水中泡了很久的那种,随后嘴角咧动,缓缓将褶皱撑开,犹如在一张干枯的树皮上划了一刀一般,露出诡异的冷笑。
这不是刚才那个叫卡提的水手吗?谢原山记忆力还算是比较好的了,即使眼前此人在水里似乎已经泡的不成人形了,但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他娘的,你要死啊!不声不响像鬼一样,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李景华似乎也认出了来者,立马回想起刚才自己差点被吓得尿裤子一事,心中不忿的想要前去踢他两脚。
“慢着!老三!”谢原山目光如炬,神色凝重的说道:“他不是人!”
“不是人?”李景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变成鬼了?”
“他怎么没被你的‘除魔断魂斩’给弄死掉?”
“除魔断魂斩”,是李景华给“香劫”起的外号,由于谢原山拔刀下刺那一斩太过华丽,于是便按照江湖习俗起了“除魔断魂斩”这么个响当当的名号。
“什..什么斩?”听见李景华的三连问,又见他说了一个奇怪的名称,谢原山是一脸的茫然。
“就是..”李景华比划着刚才谢原山引发“香劫”的那一招。
谢原山见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二五仔,口中缓缓解释道:“他不是鬼!而是变成了聻(jian)!”说着,指着卡提的背后,“他有两个影子!”
正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这个东西,和怨灵不同,怨灵冲身之后,便和活人一样,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只有一个影子,而“聻”冲身,其实应该叫溺身之后,会出现两个影子,方才谢原山引发“香劫”,乃是针对鬼煞之类的邪祟的,对“聻”这个玩意儿根本不起作用。
难怪刘小姐大老远就开始示警了,人怕鬼,鬼怕聻,只怕是早就察觉到了聻这个东西的存在了吧。
“来者不善!小心了!”
谢原山将军刺还给了顾青,从包里拿出一沓事先准备好的“借阳符”,其实他也没真正见过被聻溺身的人,细数道门历史,斗过聻的先辈祖师倒是不少,但大多只是教你怎么分辨冲身与溺身,其降伏的过程却是寥寥几笔一带而过。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什么邪祟都离不开趋阴避阳这个道理,“借阳符”连“魑蠡”都能骗过,想来一只小小的聻应该不在话下。
将“借阳符”分出一半递给李景华,“老三,等会若是打起来,你就拿着这符到处溜圈,它肯定是追不上你的!”
见谢原山信誓旦旦,李景华也是深信不疑,拿着一沓子符顿时有了底气,刚想抽出一张来试试水,身后的棺材板突然开始“哐哐”作响。
一百多口棺材啊,不会都是这玩意儿吧?刚想回头瞧个明白,耳边恶风刮过,李景华想都没想脚下一蹬,身体便侧滑开来。
“缠住他!”
身体刚站定,谢原山的声音便传来,余光看去,对方正和顾青满船舱贴符呢。
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卡提已经张开他那双浮肿的双头扑了过来,其速度之快,不亚于全力施展轻功的自己。
“不是说追不上嘛!”李景华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嚎叫,撒开丫子就跑,然而不管他如何腾挪转闪,卡提始终像一块狗屁膏药似的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眼看着那双令人恶心的大手就要薅到自己的衣角,李景华顿时仰起脖子哭嚎道:“老谢,你他娘的完事儿没有!”
然而还不待谢原山回答,李景华只觉肩膀一沉,一股难以言语的腥臭味传来,回头看去,卡提的下半身还在原地,上半身如同橡胶一般探了过来,此时双手已经牢牢卡住了自己的肩膀,惨白的脸庞也几乎已经贴到了耳朵根子后面,随之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措手不及之下,将李景华给硬生生的给拽了回去。
“老谢!”
看着卡提的那张皱的像大肠一般的脸庞伸到自己面前,李景华极力撇过脸,努力不让自己亲到那恶心的皮肤,“老谢!你他娘的好了没有!”
说实话,李景华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原因只是因为眼前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恶心了,先前碰到的青坊主和赤舌已经让他反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了,然而青坊主跟这东西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是一个量级的。
“坚持住!”顾青此时手里的符纸已经贴完,抄起军刺飞身而来,擒住卡提的脖颈便是一记压身连刺,一时间匕首如同捣蒜一般在其后背连扎了七八下,直接将其捅成了马蜂窝。
然而饶是如此凌厉的攻势,卡提非但没有松开掐着李景华的手,反倒后脚跟一扬,如同蝎子摆尾一样将顾青给踢飞了出去。
就在这危机时分,谢原山那里终于传来了动静,只见其手掐剑诀,四平八稳的站在舱室正中央,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低沉的法诀如梵音般缓缓响起。
“四围八表,慧冥洞清,凶神恶煞,速起他方!”
谢原山双手快速变换印诀,以太阳印起始,以山绝印结束。
随着法诀的念出,船舱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墙壁上的符纸无风自动,随后化为一道道白色印记仿佛刀刻斧凿般印在了墙壁之上,一缕缕水蒸气自地上油然而生,大概也就数十秒的功夫,船舱之内已是水雾缭绕,恍若仙境。
正在挣扎的李景华突然感觉身上一轻,再定睛看时,那卡提已是倒在了一旁,浓稠发黄的粘液顺着他的七窍喷涌而出,一股莫名的腐臭如同被堵塞的下水道一般,缓缓散发出来,差点将李景华给熏的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