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游历后,杨烈在喀尔巴阡山巅寻求最后的突破。
甚至开始隐约触摸到后天境界中更精微的层次——精气神三者隐隐相合,能将自身凝练的精神意念,乃至那份因融合野性本能与道家心性而生的独特“威压”,尝试着融入内力之中。
他曾于无人处试验,心意高度集中时,那磅礴的后天真气能依循他的念头,在掌指间短暂地凝聚成模糊的刃形或盾状,虽徒具其型,能量凝而不实,更无实质杀伤力,且极耗心神,难以持久。
但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方向,意味着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已开始超越单纯的“力”的范畴,触及了“神”与“气”结合的边缘。
然而,那扇通往“先天”的门户,依旧似有若无,仿佛隔着一层极薄却无比坚韧的膜,能感受到门后的浩瀚,却始终无法真正推开。
最终,他选择了喀尔巴阡山脉主峰之一,一处人迹罕至、星空仿佛触手可及的山巅。
这里没有阿尔卑斯那般酷烈的冰雪,没有维也纳的浮华,没有罗马地底的怨怼,也没有高卢森林的蓬勃怒意。这里只有极致的“空”与“静”。
他以掌为斧,轻易开辟出一方小小的石洞,便在此结庐而居。
每日,他除了必要的吐纳调息,维系那已臻至后天极致的身心状态,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坐着,看日升月落,观云卷云舒,尤其是夜晚,仰望那仿佛被水洗过一般、纯净璀璨得不像话的星空。
在此地,外在的“生命元气”稀薄而纯净,不再具有任何强烈的属性,更像是一种背景辐射,一种宇宙基底的能量低语。
借助x基因的放大,杨烈能感受到星辰的光辉中,也蕴含着某种极其遥远、冰冷而浩瀚的能量波动。
他并非去吸收这些星力,而是将自身沉浸在这种绝对的宁静与浩瀚之下,以此作为最后打磨心神的磨石。
他的心境,在这种环境下,被淬炼得愈发圆融剔透。过往数十年的经历,北美荒野的挣扎,伦敦雾都的暗战,欧陆山川的见闻,乃至终南山上的青灯古卷,都如同流水般在他心间淌过,不留下丝毫滞碍。他仿佛一个旁观者,清晰地照见自身的一切。
就在他于这极致宁静中,心神与这片空寂山峦、与头顶浩瀚星空隐隐契合,体内后天精气神活跃到了顶点,几乎要自发交融,去触碰那冥冥中的界限时——
一个不谐的身影,打破了这片圣洁的寂静。
来者双眼如同破碎的星空,不断闪烁着诡异的符文。他周身的空间都在扭曲,脚下的岩石浮现出亵渎的几何图案——这是被星空深处存在污染的明显特征。
“亵神者...玷污圣地...”法师的声音如同千万个意识在同时嘶吼,精神污染如实质的触手般向杨烈席卷而来。
这冲击中蕴含着足以让常人瞬间理智崩溃、灵魂撕裂的疯狂意念。
然而,面对这直侵心神的一击,盘坐的杨烈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他那圆融坚定的“道心”,历经近八十载岁月打磨,早已坚不可摧。这外来的精神污染,在触及他那“万念皆消”、如琉璃般澄澈通透的心神时,竟如同溪流撞上了亘古磐石,非但未能撼动其分毫,反而被那纯粹而坚实的意念自行荡开、消弭于无形。
同时,他心念微动,体内那圆融无碍、已达后天极致、且已初步能与精神意念短暂结合的后天真气,自然而然地被引动,并非凝聚成形攻击,而是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瞬间遍布周身尺许范围,形成一层无形而有质的护身气墙。
这气墙并非简单的能量堆积,其中更融入了杨烈那历经考验、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与精神威压。
堕落法师那混乱的精神冲击撞在这层气墙上,如同冰雪投入烘炉,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消散。
下一秒,杨烈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如同脚下群山、头顶星空般的深邃与平静。
看着那因攻击无效而更加癫狂、准备施展更恶毒法术的堕落法师,只是并指如剑,隔空轻轻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见,却仿佛蕴含着山岳之重、星空之远的后天真气,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这道真气之中,已然带上了一丝杨烈那圆融心神的精神印记。
“噗!”
一声轻响。
堕落法师周身涌动的混乱魔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溃散,他身躯一震,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清明与巨大的恐惧,随即软软倒地,气息断绝。
杨烈并未刻意取其性命,只是那凝聚了后天极致力量与一丝精神意念的真气,已不是他这个被污染掏空身心的法师所能承受。
山巅重归寂静,唯有星光依旧。
杨烈缓缓站起身,走到崖边,俯瞰着脚下苍茫的云海与远处连绵的群山。
在方才那极致的宁静被打破,又以绝对的心神与力量瞬间平息混乱的刹那,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体内那早已与血肉神魂深度融合的后天精气神,在那一刻,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与谐振,隐隐有了一丝真正交融、不分彼此的迹象。虽然只是一瞬,之后又复归原状,但那感觉无比真实。
他触摸到了。
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状态”的边缘,一种后天圆满、返照先天,精气神即将彻底熔于一炉、孕育出全新存在的那个临界点。
那层隔膜,依然在,但他已经能“感觉”到它的确切存在,甚至能“听”到膜后那更为浩瀚的“声音”。
二十四年游历,见识了生命元气的万千形态,于极致环境中打磨心神,此刻,在这喀尔巴阡孤寂的山巅,面对星空的低语与疯狂的侵袭,他终于将自身后天修行推至真正的圆满极致,清晰地触摸到了那扇门。
路,已至尽头。门,就在眼前。
接下来,需要的或许不再是游历,而是一个契机,一次凝聚所有感悟与力量的终极冲击。
杨烈仰望星空,目光穿透了无垠的宇宙,仿佛看到了那构成一切的根源。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明晰与坚定。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