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天在搬东西,没来得及发,请假了一天)
意识被抽离的瞬间,如同被人从温暖的深海中粗暴地拽出。上一刻,不二周助还在疑惑佐伯是不是凑的太近了,都有点突破安全距离了,结果下一刻他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有的感官触觉骤然断裂,被一种极致的失重感和冰冷的虚无取代。
眼前的光影疯狂扭曲、旋转,最终坍缩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混沌。没有声音,没有实体,只有一种悬浮于时空夹缝中的错觉。
不二周助的意识,再次回到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陌生维度。
没等他睁眼仔细查看,一个久违了的跳脱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开。
【主人!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啊啊啊——!】
818兴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甚至激动地染上了哭腔。
不二冷漠地看着818,脸上维持着惯有的温和微笑,眼底却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瞥了眼那蹦跶的团子,没有接话。
【主人?】
察觉到不二的冷淡,818的音量弱了下去,带着一丝不确定。
等了片刻,见不二依旧毫无反应,它又试探地唤了一声:【主人?我是团子呀,我刚被主神激活了……】
不二依旧无动于衷,微笑的面具完美无瑕。
818伤心地幻化出一条手帕掩在自己脸上,带着哭腔道歉:
【主人对不起,当时管理者封印您记忆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反抗才只能帮忙瞒着你的,对不起主人!!!】
818虽然是智能产物,但它也清楚不二生气的点。他诚恳地接连道歉,随即开始解释这一次又把不二拉过来的原因。
【真的对不起,当初我陷入昏睡,管理者把你送回去的时候,我都没能好好地跟你告别。没有尽到辅助宿主的职责,是我最大的失职;帮着世界管理者欺瞒我的宿主,是我最大的过错,我真的错了主人。】
不二扯起嘴角,没有搭理仍在道歉的818,自顾自地转头查看自己所在的这片空间。
【我知道主人您很生气,这次又是不经你同意把你拉回来救场,实在是……这个世界又在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818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辅助金手指系统,第一次知道辅助任务居然能这么艰巨。居然会有一个世界的管理者,明明是它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申请到了总部的帮助,结果还自作主张地拖后腿。
一边申请任务者的帮助,一边又抗拒任务者来到它的世界。
讲道理,每个世界的管理者都是由它们这些萌新系统跟着宿主各种做任务,攒够了足够的积分才由资格申请当一个世界的管理者的。这个管理者怎么会如此一意孤行,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深深地叹了口气,818依旧给管理者说好话:【主人,您回到你原本的世界这半天里,这个世界的流速已经过了半年了。管理者本来以为本世界已经坚不可摧了,没想到这半年里,各种主宰者的入侵层出不穷。而本世界的不二周助根本不愿意管这些事,他现在国二上半学期都快结束了,依旧躲着所有人。从你离开到现在,管理者的能量被消耗的已经快到完全见底,现在世界的屏障已经快撑不住了。所以管理者才又去求助主神,让您回来帮忙。】
不二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玩味:“哦?可是我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呀,回去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再也不见了吗?”
他笑眯眯地开口。
一旁沉默许久的在偷听管理者终于按捺不住了。原本隐匿于空间角落的身影迅速凝实,一个等比例放大的团子形象滑至不二面前,直接匍匐在地,姿态卑微至极:“不二,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封闭你的记忆,不该强行把你送走,我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再帮帮这个世界吧!”
818也跟着帮腔:“主人,您看在这个世界万千的无辜生灵份上,原谅它吧,它只是太想这个世界能平稳运行了,只是它笨,弄错了方式。”
这句解释让匍匐在地的大团子悲愤地抬头瞪了小团子一眼,却又理亏地不敢反驳。
不二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慢悠悠地开口:“超级厉害的管理者大人,你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小卡拉米了,该学会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才对。”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管理者带着哭腔,悔不当初,“上次是我急功近利,不该那么对你,这次我一定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好,求你再帮我对抗那些主宰者一次吧!”
“人贩子。” 不二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微笑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怒气,“放我回去。”
“别啊不二周助!” 管理者连忙爬起来,开始抛出诱惑条件,“只要你愿意留下,你想要什么资源我都给你!能量、稀有道具、甚至提升您的能力上限,都可以商量!”
不二不为所动,风轻云淡地抱臂而立:“就算你强留我,我也不会配合的。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
管理者和 818 见状,立刻开启了轮番劝说模式。
“宿主,看在它真的知道错了的份上,再帮帮它吧!”818 急得团团转,“如果世界崩了,那些普通人和你的朋友都会随着消失的啊!”
不二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正是这一丝微动,让穷途末路的管理者看到了希望。它主体闪过一丝决绝的精光,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最强束缚术。
【捕捉到关键灵魂波动!强制链接启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包裹住不二,强行将他的灵魂锚定在这个世界。
天旋地转,时空扭曲。
“搞定!” 管理者在心里得意起来,“哼哼~”
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只要有软肋,我就不信制不住你。想回去?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你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留下。
再次睁眼,不二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身体沉重无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大脑像是被一层浓稠的黏液糊住,关于“穿越”、“管理者”、“系统818”的所有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是一场荒诞遥远的梦。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很生气,为什么生气?记不清了。
不二眨了眨眼,眼中的模糊仅持续了一瞬,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下一刻,如同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所有被强行压抑的记忆——被强行带来的愤怒、管理者的狡诈、818的恳求、以及刚才那趁人之危的强行拉扯——如同开闸的洪水,轰然冲回脑海。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冷的嘲讽,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真是可恶啊,又一次更改我的记忆。
不二没有任何惊讶,没有愤怒的呐喊。他极其缓慢地翻了个身,面朝里,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
不就是强买强卖嘛,那我顺你的意留下来吧。
随后,不二锁上房门,在自己的床上摆烂了一天。
一直暗中观察的管理者挠挠头,对不二一天不出门的行为表示疑惑。它本想让818去问一下不二现在是什么意思,奈何818因再次封印之事与它反目,便愤怒地说要全部告诉不二。
无奈之下,它只好先把818禁锢在补丁室。
是以,他只能亲自上阵。
它试探地开口询问不二:
【今天不二裕太可能会遇到命定之人,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二维持摆烂的动作,敷衍地回答:“哇,太棒了,是命定之人啊,那裕太肯定会幸福的吧!”
管理者:……
这到底什么意思?不二现在应该没有之前的记忆了,只知道这个世界需要他解救才对,为什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怀疑自己封印记忆的程序出错了,晚上管理者等不二睡着了之后,再次出手,又一次耗费大波能量封印了他的记忆。
然而第二天,不二醒来后,又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愣了两秒,便再次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起床洗漱,然后继续摊在沙发上摆烂,对管理者的暗中观察视而不见。
管理者:“???”
它把昨天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换来不二更敷衍的拍手鼓掌,甚至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管理者头都要秃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开口:
【不出门好歹下去吃饭吧】
我不信你看到家人后还能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
而管理者不信也不行,不二确实心口如一地在餐桌上对家里人的一切保持支持的态度,结束后再次回到房间继续躺平。
管理者盯着床上这个比本世界的不二更不配合的灵魂,几近抓狂。它怒气冲冲地敲着键盘,无能狂怒。
不信邪的管理者对着不二试着封印了一次又一次。
不二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天又一天。
管理者快被逼疯了,他耗尽了大半能量,一次又一次地封印,却每次都被不二轻易突破。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封印术对不二完全没用!
终于,在第十天,管理者彻底投降了。他体内能用于封印记忆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再也撑不住了。
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大团子重新出现在不二面前。圆滚滚的身体上长着两只小小的触角,此刻正耷拉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慢悠悠地匍匐在地板上,声音哽咽:【不二先生……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强行把你召回来,不该封印你的记忆,不该算计你……”】团子一边哭,一边砰砰地用头顶轻轻撞着地板,【求你再帮帮我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这个世界真的快撑不住了……】
【这次我绝对不搞任何小动作,绝对不干扰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有资源都任由你调配,任务完成后,我立刻放你回去,还会给你丰厚的补偿!】他声泪俱下地保证,姿态放得无比卑微。
【你这次回去后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世界过了一年,你那里才过一天,你就当来度假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了好不好?求求你了呜呜呜……】
不二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纹路,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那密密麻麻的纹路是本世界的不二周助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刻画的,就是这些涂鸦,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从管理者的封印中突破而出。
没想到本世界13岁的不二周助竟预感到管理者会再次将不二召回来跟他融合,为了避免另一个世界的不二周助再次被管理者清洗记忆,他先给自己留了一个‘钥匙’。
作为原世界不二周助的灵魂碎片,只要两个灵魂融合的刹那,本世界的不二周助看到天花板上的涂鸦,就能唤醒原世界灵魂的记忆。
所以管理者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再次清空原世界不二的记忆。
啊,不愧是我,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那么优秀。
不二周助盯着天花板,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点赞。
【不二先生,你跟我耗着也没用啊!】 团子急得眼泪直流,【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大家一起毁灭!我知道你心软,看在那些无辜的人和你的朋友份上,就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过了许久,不二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团子,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温和微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坚定:“人贩子的话,可没有一丁点可信度哦。”
他掀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千斤重的嘲讽。
团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触角耷拉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