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当别院休整了两日,伤员情况稳定后,队伍再次启程。洪洗象并未同行,只是赠予了一些武当疗伤圣药,并意味深长地告诫徐凤年江南之地水深,凡事多加小心。
经此一役,队伍更加谨慎,尽量昼伏夜出,避开繁华地带。温华经过那次惊吓,似乎开了点窍,练剑比以前认真了些许,虽然依旧蹩脚,但至少不再整天嘻嘻哈哈。
这一日,队伍行至阳城地界。阳城并非大城,但因地处南北要冲,商贸倒也发达,城内颇有些繁华景象。
徐凤年似乎又犯了老毛病,非要进城“补充补给”(实则就是想找乐子)。许涌拗不过他,只得安排大部分护卫在城外等候,只带着徐小栓、温华以及另外两名好手,扮作寻常富家公子和随从入城。
一进城,徐凤年便如同游鱼入海,东逛逛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温华更是看花了眼,啧啧称奇,时不时发出没见识的惊叹,引来路人侧目。
徐小栓则保持着警惕,《听风辨位》和《敛息术》始终运转,留意着四周。他总觉得这阳城气氛有些微妙,似乎有不少江湖人士聚集,而且暗地里似乎有不少目光在窥探他们这一行外人。
果然,当徐凤年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准备大快朵颐时,麻烦找上门了。
二楼雅座,一个穿着华贵锦袍、面色倨傲、眼袋浮肿的年轻公子哥,正搂着两个粉头喝酒作乐,周围簇拥着几个一看就是狗腿子的豪奴。那公子哥看到徐凤年一行人上来,尤其是看到徐凤年那比他更胜几分的容貌气度(虽然隐藏了大部分)和身边跟着的随从(徐小栓等人一看就不简单),顿时觉得被抢了风头,心中不爽。
他斜着眼,用筷子指着徐凤年,对身边狗腿子道:“哪来的乡下土财主?带几个歪瓜裂枣就敢学人来太白楼吃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徐凤年听到。
徐凤年脚步一顿,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一丝。
徐小栓眉头微皱,系统探查瞬间甩过去。
【赵珣:阳城郡守之子。】
【境界:勉强入流(酒色过度)。】
【状态:骄纵跋扈,嫉妒。】
【气运:时运不济(家道将衰)。】
【提示:标准的纨绔子弟,麻烦制造者。】
阳城赵珣?徐小栓想起来了,原着里似乎有这么个不开眼的小角色,仗着老爹是郡守,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后来好像没什么好下场。
果然是个跳梁小丑。
徐凤年还没说话,温华先不干了,他如今可是把自己当成“北凉豪杰”的一员,岂容他人侮辱?当即跳出来,指着赵珣骂道:“喂!那个肾虚仔!你说谁歪瓜裂枣呢?看你那眼圈黑的,昨晚偷牛去了?”
赵珣何时受过这等辱骂?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哪来的泼皮!敢骂本公子?给我打!往死里打!”
他身边那几个豪奴闻言,立刻狞笑着围了上来。这些豪奴都有些粗浅功夫在身,对付普通百姓绰绰有余。
许涌眼神一冷,正要出手。
徐小栓却抢先一步,挡在温华面前,对那几个豪奴冷声道:“滚开。”
他现在是八品武夫,经历多次生死搏杀,身上自有一股煞气。这一声冷喝,竟让那几个豪奴心中一寒,脚步一顿。
赵珣见状更怒:“废物!怕什么!给我上!出了事本公子担着!”
豪奴们硬着头皮冲上。
徐小栓甚至懒得拔刀,身形一动,《流云步》展开,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几个豪奴之间掠过,拳脚并用!
砰砰砰!
哎哟哎哟!
几声闷响和惨叫,那几个豪奴便以各种诡异的姿势摔倒在地,不是胳膊脱臼就是腿脚扭伤,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周围食客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战斗就结束了。
赵珣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他没想到对方一个随从都这么能打!
徐小栓解决完豪奴,目光冷冷地看向赵珣。
赵珣吓得一个哆嗦,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们敢动我?我爹是阳城郡守!你们完了!我让你们走不出阳城!”
徐凤年这时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徐小栓的肩膀,示意他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赵珣:“哦?郡守公子?好大的官威啊。”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赵珣是吧?你爹赵衡那点破事,真当没人知道?私自加征粮税,倒卖军械,甚至和青州那边……呵呵,你说我要是把这些捅到褚禄山那里,你爹这郡守还能当几天?你们赵家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赵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褚禄山?!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北凉活阎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珣声音颤抖。
徐凤年直起身,用扇子轻轻拍了拍赵珣的脸颊,笑容灿烂却冰冷:“我?一个你惹不起的人。现在,带着你的狗,滚。别再让我看到你,懂?”
赵珣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来,也顾不上那些哀嚎的豪奴,屁滚尿流地逃下了楼,连头都不敢回。
酒楼里一片寂静,所有食客都敬畏地看着徐小栓一行人。
温华得意洋洋,仿佛人是他打跑的。
徐小栓则心中暗叹,徐凤年这情报工作做得真是到位,这种地方上的龌龊事都一清二楚。
一场风波,看似轻易化解。
然而,徐小栓的《听风辨位》却捕捉到,在酒楼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一直独自喝酒、戴着斗笠的刀客,在听到“褚禄山”三个字时,握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凌厉的刀意一闪而逝。
徐小栓心中一动,警惕地看向那个方向。
那刀客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放下酒钱,压了压斗笠,起身下楼去了。
徐小栓看向徐凤年,徐凤年也正好看向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这阳城,似乎并不只有赵珣这种跳梁小丑。
刚才那刀客,绝非寻常人物。
麻烦,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