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江流进入神火宗,转眼已是一年。
这一年里,他的“水火桑拿”房已然成为外门不可或缺的“修炼福利”,连带着他本人的名声也变得复杂起来——既是修炼起来不要命的“怪人”,也是能给大家带来实惠的“好人”。而他的真实修为与对《熔火真解》的领悟,则在马长老的默许和自身刻意的隐藏下,悄然精进着。体内那团新生火焰,颜色已趋于暗金与深红交织,稳定而内敛,其威力远超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的真火。
这一日,宗门钟声九响,低沉而肃穆,传遍焚天山脉每一个角落。所有外门弟子,无论身在何处,皆神色一凛,放下手中事务,迅速赶往传功殿前的广场。
外门弟子大比,即将开始!
这是神火宗延续下来的传统,每年举行一次,旨在检验外门弟子一年来的修炼成果,激励后进,同时也是重新分配部分资源和确定弟子排名的机会。对于绝大多数前途渺茫的外门弟子而言,这是少数能崭露头角、或许能引起内门长老注意的途径之一。
江流随着人流来到广场。相比一年前,广场上的外门弟子数量似乎又稀疏了一些。他目光扫过,心中默数,算上他自己,恰好七十九人。一年时光,又有弟子或因修炼出事,或因心灰意冷离去,宗门衰败之势,可见一斑。
主持大比的依旧是马长老,他身边还站着几位筑基期的执事,包括炼器堂的王执事,以及一位负责巡山事务的赵执事。让江流略感意外的是,一身红衣、明艳依旧的火灵儿也笑嘻嘻地站在马长老身侧,显然是以内门弟子身份前来观摩。
马长老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沙哑的声音传遍全场:“外门大比,规矩照旧。抽签决定对手,擂台比试,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性命。最终前十者,可获得灵石、丹药奖励,前三甲,更有资格申请进入‘地火室’修行三日。”
地火室!不少弟子眼中露出渴望之色。那是宗门利用相对稳定的地火支脉建造的修炼室,其内火灵气精纯浓郁,远非外界可比,对于火系修士而言是难得的机缘。
“现在,开始抽签。”
一名执事捧着一个木箱上前,弟子们依次上前抽取号牌。江流随手抽出一块,上面刻着“丙二十二”。
张九凑过来,看了眼江流的号牌,又看了眼自己的“甲十七”,苦着脸道:“江师弟,你手气不错啊,靠后,能多看看别人怎么打。我这靠前的,怕是第一轮就要上去丢人现眼了。”
江流笑了笑:“张师兄根基扎实,未必没有机会。”
很快,抽签完毕。擂台就设在广场中央,由阵法临时加固。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轮并无太多悬念。外门弟子修为普遍在炼气四层到六层之间,功法也多是《引火诀》、《凝炎功》等基础,战斗方式粗糙,大多依靠灵力硬拼和几手粗浅的火球术、火矢术。不时有弟子被烧得灰头土脸,或者灵力不济被轰下擂台。
张九果然在第一轮就上场了,他的对手是一个炼气五层的弟子。张九凭借多年在炼器堂打杂锻炼出的一身力气和对火焰的基本抗性,硬是扛住了对方几轮火球轰击,最后瞅准机会,一个猛扑将对手撞下了擂台,险之又险地晋级,引得台下与他相熟的弟子一阵哄笑和叫好。
苏楠的比试则干脆利落得多。她依旧是那身红衣,背负长枪。面对一个炼气六层的对手,她甚至没有解下长枪,身形如电,一双覆盖着赤红火灵力的手掌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轻易拍散对方的火系法术,近身后一掌印在对手胸口,将其震飞下台,整个过程不过数息。展现出的实力,赫然已达到了炼气七层!引得几位执事都微微颔首。
“苏师妹这一年,进步神速啊。”张九揉着刚才被火球擦伤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说道。
江流默默点头,苏楠的根基确实打得极牢,而且似乎另有机缘,那手近身掌法刚猛凌厉,绝非普通外门弟子所能拥有。
比试一轮轮进行,很快轮到了江流。
“丙二十二,江流,对,甲五,李魁!”
随着执事唱名,江流缓步走上擂台。他的对手李魁,是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汉子,修为在炼气六层巅峰,在外门中算是好手,据说天生力气颇大。
李魁看着走上台的江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对这个靠“炸院子”和“开桑拿房”出名的师弟并无好感,认为其不务正业。
“江师弟,小心了!”李魁低喝一声,也不废话,双手一搓,一颗比寻常火球大上一圈、颜色也更深的赤红火球呼啸着砸向江流,速度颇快。
台下众人都屏息看着。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名声在外的“怪人”,实战能力究竟如何。
面对呼啸而来的火球,江流却是不闪不避,直到火球即将临身,他才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出。
没有耀眼的灵光,没有剧烈的波动。就在他指尖触及火球的瞬间,那来势汹汹的赤红火球,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噗”的一声,骤然溃散,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中!
“什么?!”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李魁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这手“爆裂火球”苦练多年,威力不俗,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
江流神色平静。他刚才只是动用了一丝体内那高度凝练的火焰之力,精准地击散了对方火球内部最不稳定的能量节点,如同庖丁解牛,以巧破力。这对于拥有【水火灵瞳】和深厚火焰理解的他而言,并非难事。
李魁不服,怒吼一声,体内灵力狂涌,双手连挥,数道火矢如同连珠炮般射向江流。
江流依旧站在原地,双手负后,只是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晃动,那些迅猛的火矢便擦着他的衣角掠过,连他的衣角都未能点燃。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攻击,仿佛早已预判了所有轨迹。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这江流的身法和对战斗节奏的掌控,简直不像一个外门弟子!
李魁久攻不下,又惊又怒,脸色涨红,猛地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柄赤红色的下品法器长刀,注入灵力,刀身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朝着江流当头劈下!这是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了!
然而,江流只是微微抬眼,看着那劈落的火焰长刀,再次伸出了食指。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交击的声响。
江流的指尖,精准地点在了火焰长刀的刀锋侧面。没有硬碰硬的撞击,那气势汹汹的长刀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骤然停滞在半空,其上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李魁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长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擂台边缘。
他本人更是被那股暗劲推得踉跄后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呆滞。
全场鸦雀无声。
一根手指!仅仅用了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破法术,断法器,败敌手!
这还是那个整天炸院子、开桑拿房的江流吗?!
马长老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火灵儿则是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兴奋。张九、老钱等人更是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江流收回手指,对着失魂落魄的李魁拱了拱手:“承让。”随即,便在无数道震惊、疑惑、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走下了擂台。
他知道,经过此战,他再想低调已是不可能。但这正是他想要的。在外门大比中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潜力,才能更好地获取资源,也能让某些暗中观察的人,更加确信他这颗“星火”的价值。
接下来的比试,才是真正检验他这一年苦修成果的时刻。他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那道挺直的红色身影——苏楠。他感觉得到,这位背负长枪的少女,或许才是他此次大比,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