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处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明轩察觉到不对劲,凑过来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姜晓荷定睛看去,落款处的签名笔锋飘逸,署名写的是“李国强”。
可问题是——
“赵处长,”陆铮慢条斯理地开口,“省商业厅的李厅长,上个月就调去财政厅了。现在的厅长姓王,不姓李。”
“你这份抽检通知,是哪来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伪造文件?”
“这可是大事!”
“省里的文件都敢假造,胆子够肥的!”
赵处长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慌乱地想要抢回文件:“这、这是工作失误!我拿错了!”
陆铮却轻巧地把文件举高,避开了他的手。
“拿错了?”陆铮的声音很冷,“那你说说,正确的文件在哪?”
“我……我没带……”赵处长结结巴巴。
“没带?”姜晓荷接过话,“那你刚才凭什么要封存我们的辣酱?就凭这份假文件?”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像钉子,扎在赵处长心上。
周明轩脸色铁青,想溜却被人群堵住了去路。
“还有你,”姜晓荷转向他,“你说有群众举报我们的辣酱吃了肚子疼?人呢?让他出来对质!”
“我……”周明轩哑口无言。
“说不出来了?”林静姝在一旁补刀,“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对吧?”
赵处长眼看情况不妙,转身就想走。
“站住!”陆铮一声低喝。
赵处长的脚步顿住了,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
“老张。”陆铮朝门口喊了一声。
老张从人群中挤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
“头儿。”
“去叫展馆负责人,”陆铮淡淡地说,“就说有人用伪造的公文,恶意针对参展商,请他过来处理。”
“是!”老张转身就走。
赵处长终于撑不住了,猛地转过身:“我说!我都说!”
他指着周明轩:“是他!是他让我来的!说只要搞垮你们的展位,给我五千块!”
周明轩脸色大变:“你放屁!赵建国,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赵处长冷笑,“你给我的定金还在我包里呢!要不要当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你……你……”周明轩气得说不出话。
姜晓荷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
她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周明轩,更不是这个赵处长。
是赵家。
“行了,”陆铮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展馆负责人马上就到,你们自己跟他解释去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谁是姜晓荷同志?”
“我是。”姜晓荷上前一步。
“我是展馆的王主任,”中年男人态度很客气,“刚才有人跟我汇报,说这里有人用假文件闹事?”
“是的。”姜晓荷把那份文件递给他,“这位赵处长拿着这份抽检通知,要封存我们的辣酱。”
王主任接过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李国强的签名……这确实是假的。”他抬起头,看向脸色惨白的赵处长,“你什么单位的?”
“我……我……”
“他是省商业厅的,”周明轩抢着说,“王主任,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想……”
“闭嘴!”王主任厉声打断他,“你又是谁?”
“我……我是周县长的儿子……”周明轩的声音有些哆嗦。
“周县长?”王主任冷笑一声,“那个刚被省纪委带走调查的周县长?”
周明轩的脸瞬间白得像纸。
“来人,”王主任转身吩咐,“把这两个人送到保卫科,通知公安。”
“是!”
两个工作人员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赵处长和周明轩。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周明轩挣扎着。
“凭什么?”王主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就凭这个——伪造公文罪,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赵处长和周明轩被拖走时,周明轩忽然扭头,狠狠瞪了姜晓荷一眼。
那眼神里满是怨毒。
“姜晓荷,你等着!这事没完!”
姜晓荷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等着。”
人群散开后,王主任转向姜晓荷,态度又恢复了客气。
“姜同志,实在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没事,”姜晓荷摇摇头,“谢谢王主任主持公道。”
“应该的。”王主任顿了顿,“你们的辣酱,我刚才也尝过了,确实不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那就多谢王主任了。”
王主任走后,林静姝才长长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我还以为真要被封了呢。”
“没那么容易。”陆铮淡淡地说。
姜晓荷看着他,心里却泛起了一丝不安。
“卫东,”她压低声音,“赵家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会。”陆铮的眼神很冷,“这只是开胃菜。”
“那接下来……”
“接下来……”陆铮握住她的手,“他们会换一种方式。”
姜晓荷的心一紧:“什么方式?”
陆铮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展馆外的方向。
那里,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正缓缓驶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左手大拇指上,缠着发黄的布条。
疯狗。
姜晓荷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陆铮忽然转过身,挡在她面前。
“晓荷,”他的声音很低,“从现在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好。”姜晓荷点头。
黑色轿车在展馆门口停下,车门打开。
疯狗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四个壮汉。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眼神,像盯上猎物的野兽。
“陆铮。”疯狗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