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空间褶皱？非阮家制式的能量源？
林深精神一振！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了！铜盘之前指引的方向，似乎也与这个方向大致吻合！
“能确定具体位置吗？或者有什么特征？”他急切地问。
沈念却再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疲惫的茫然。“信号……过于微弱且……受到强烈干扰。无法精确定位。只能感知到……大致方向和……距离。”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林深从未听过的、近乎预警的凝重，“而且……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很……‘古老’，并且……带有强烈的……‘排斥’和‘沉寂’特性。不像……任何已知的阮家科技。”
古老？排斥？沉寂？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林深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生出了一股更深的警惕。在这个疯狂的地下世界里，未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但眼下，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或者硬闯‘第七区’上层要好。”林深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们就去那里！”
他看向沈念和陈瑶，眉头紧锁。新的问题出现了：如何带着两个几乎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在黑暗、崎岖、未知的地下裂隙中穿越一点七公里的距离？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沈念似乎看穿了他的困境，她尝试着用手臂支撑身体，想要坐起来，但仅仅是抬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左肩伤口处的金属结构与血肉连接处，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行！”林深立刻按住她，“你的身体支撑不住！”
沈念没有坚持，瘫坐回去，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和无奈。她习惯了强大和独立，此刻的无力感对她而言，或许比身体的痛苦更难熬。
“我……可以尝试……激活‘低功耗潜行模式’。”她喘息着说，“能暂时屏蔽……大部分非必要生理信号，降低能量消耗，并强化……基础感官和平衡能力。但……移动速度……会非常缓慢，且无法……应对任何……突发战斗。”
“潜行模式？能维持多久？”林深追问。
“……以当前能量储备……最多……四十分钟。”沈念计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不容乐观的数字，“之后……将进入……强制关机状态。”
四十分钟，一点七公里崎岖难行的地下裂隙……时间极其紧迫！
“够了！”林深当机立断，“你激活潜行模式，尽量自己走，我背陈瑶！”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陈瑶体重较轻，他虽然也疲惫不堪，但拼尽全力，或许还能支撑。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行动。先将陈瑶小心地扶起，用之前准备好的、较为结实的布条做成一个简单的背带，将她固定在自己背上。陈瑶冰冷而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微弱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颈侧，带着一丝令人心焦的凉意。
然后，他看向沈念。
沈念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调动最后的能量。几秒钟后，她身体周围似乎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变化。原本就微弱的生命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连呼吸和心跳声都变得微不可闻。而她左眼中的锐利光芒也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专注、仿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的清明感。
她再次尝试起身，这一次，动作虽然依旧缓慢僵硬，但明显稳定了许多，依靠着岩壁的支撑，她成功地站了起来。
“可以了。”她低声说，声音比刚才更加平稳，但也更加缺乏“人”的气息，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
林深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背后陈瑶的重量和自己身体的极限。他握紧铜盘，另一只手握紧战术匕首，目光投向裂隙深处那无尽的黑暗。
“跟紧我。”他对沈念说道，然后迈开了第一步。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危险之上。脚下的岩石湿滑而崎岖，布满了尖锐的棱角和松动的碎石。黑暗中，只能凭借沈念那强化后的感官指引和铜盘偶尔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对那个“异常能量源”的方向感应，艰难地辨认着前行的路径。
裂隙并非笔直通向目的地，它蜿蜒曲折，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时而出现深不见底的断崖，需要小心翼翼地寻找绕行的路线。空气越来越浑浊，带着一种陈年的、仿佛积攒了千百年的尘土和岩石本身散发出的、冰冷的矿物质气息。偶尔，能从岩壁的缝隙中，听到更深层地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水流声，或者是某种未知生物爬行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林深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背后的陈瑶越来越沉，仿佛每一秒都在汲取他仅存的力量。右臂的伤口在持续的用力下，疼痛变得麻木，只剩下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物，又在阴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冷，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
沈念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步伐稳定而机械，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幽灵。她很少说话，只有在遇到岔路或者感知到前方有潜在危险时，才会用极其简短的词语提醒林深。
“左。”
“停。”
“右移半步。”
“上方松动。”
她的指引精准而有效，多次避免了林深失足或遭遇塌方。林深心中暗自庆幸，若非沈念的感知能力，仅凭他自己，在这片黑暗迷宫中恐怕寸步难行。
时间在无声而艰难的跋涉中缓缓流逝。林深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榨干，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块，每一次抬腿都如同在进行一场酷刑。背后的陈瑶似乎也越来越冰冷，让他心中的焦虑不断累积。
他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铜盘，盘身依旧古朴，没有任何明显的光芒或指向。那个所谓的“异常能量源”和“空间褶皱”，究竟在哪里？沈念的感知会不会出错？或者，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他的意志力即将被疲惫和怀疑侵蚀的临界点，走在他侧后方的沈念，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她的动作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林深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怎么了？”林深心头一紧，立刻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难道有敌人？
沈念没有回答。她僵立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那只完好的左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黑暗中某个不确定的点，瞳孔在昏暗中剧烈地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或难以置信的东西！
更让林深感到不安的是，他清晰地看到，沈念那包裹着失明右眼的、残破的绷带边缘，竟然又开始渗出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血液！那金色如此纯粹，与她左肩伤口处那活跃的金色光点同源，却又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神秘、仿佛承载了某种禁忌知识的意味！
“沈念？！”林深再次低呼，伸手想要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沈念的瞬间——
“嗡——！！！！！”
一股无声的、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极其强烈的冲击波，悍然席卷了整个裂隙通道！
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爆炸或震动，而是一种纯粹的、强大的、充满了“信息”与“规则”力量的精神洪流！它无视了物质的阻隔，直接穿透了岩石，穿透了血肉，狠狠地撞入了林深和沈念的意识深处！
“啊——！”
林深发出一声闷哼，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无数杂乱无章、光怪陆离、充满了扭曲符号、破碎画面和无法理解的低语呓语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思维防线！他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支撑，才没有倒下。
而在他身旁，沈念的反应则更加剧烈！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尖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叶，左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而那右眼绷带下渗出的金血也明显增多，几乎染黄了一小片布料！她体内的系统发出了尖锐的、过载般的警报声，虽然极其微弱，但在林深耳中却清晰可闻！
这精神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但留下的，却是无尽的混乱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靠着岩壁才勉强没有滑倒，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水。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抛入了时间和信息的乱流，看到了无数难以理解的、充满了疯狂与绝望意味的景象碎片——扭曲的星空，燃烧的城市，哭泣的婴儿，崩塌的规则……这些碎片毫无逻辑地拼接在一起，冲击着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