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的突然撤离和手下的离奇失踪,如同两声急促的警钟,敲碎了半山公寓内短暂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不安,仿佛无形的杀机已经渗透进来,缠绕在每一寸空间。
“这里不能待了。”顾长钧当机立断,声音冷峻,“对方显然已经锁定了周老板这条线,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销毁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纸张、笔记,甚至连日常用品也做了处理。沈如晦强压下心中的恐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着必不可少的细软和那本至关重要的《靖海王势力分布详录》。念雪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乖巧地依偎在母亲身边,不哭不闹。
陆文清负责清理他们居住过的所有痕迹,从指纹到毛发,尽可能抹去一切生物信息。他动作麻利,眼神专注,深知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一个时辰后,夜色深沉,三人带着念雪,如同逃离火灾现场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曾以为相对安全的住所。他们没有雇佣任何车辆,而是凭借顾长钧早已勘察好的、避开主要街道的小路,徒步向着下一个临时落脚点——位于湾仔一处唐楼天台私自搭建的、极其简陋的铁皮屋行进。
那里是周老板早年置办的、连他手下都极少人知的秘密产业之一,原本是用于堆放杂物的,条件艰苦,但胜在位置隐蔽,视野开阔,且有多条逃生路径。
一路上,三人都紧绷着神经。顾长钧走在最前,如同敏锐的猎豹,感知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陆文清断后,不时回头观察。沈如晦紧紧抱着念雪,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车轮声,都让他们心跳加速。
所幸,有惊无险。他们顺利抵达了那处位于天台角落、被各种废弃建材半遮掩着的铁皮屋。屋内狭小、闷热、充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与半山公寓的舒适天差地别。但此刻,这简陋的空间却给了他们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安顿下来后,顾长钧立刻开始布置预警措施。他在通往天台的唯一楼梯口设置了简易的绊索和空罐警报,在铁皮屋的几个方向留下了观察孔。陆文清则检查了随身携带的药品和那两把驳壳枪的状态。
“接下来怎么办?”沈如晦坐在用木板临时搭成的床铺上,看着怀中因疲惫和惊吓已然睡去的念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顾长钧望着窗外香港璀璨却冰冷的夜景,目光深沉:“周老板这条线暂时断了,我们失去了最主要的情报来源和支援。但‘守夜人’给我们的名单还在,这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利用这份名单,找到新的突破口,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让他们无暇他顾。”
风声鹤唳,被迫再次转入更深的地下。但抗争的意志,并未因环境的恶劣和危险的加剧而有丝毫衰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