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摇篮”的初步落成,为人类文明最脆弱的火种提供了宝贵的避风港。然而,对于数量更为庞大、肩负着维持据点运转、资源采集、防御作战等生死存亡重任的普通人,以及那些并非站在力量巅峰的低阶异能者而言,冰火炼狱的残酷并未有丝毫缓解。在环境持续恶化和司马徽阴影的催化下,生存的挑战变得愈发凶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冰穹基地(前沿哨站与生产中心):
尽管制冷核心在林晚和季青瑶近乎自毁的导流下得以重启,但基地外围的环境已恶化到足以令最坚韧的战士绝望。温度诡异地“稳定”在 -75c 的区间,这并非回暖的福音,而是灾难的升级!极速升温导致的冻土液化形成了深达数米、翻滚着气泡、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滚烫泥浆沼泽。空气不再是流动的气体,更像是粘稠的、饱含酸性金属粉尘和未完全燃烧碳化物的窒息毒胶。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烧红的沙砾,灼烧感从鼻腔一路蔓延至肺泡深处,即使戴着最高级别的过滤面罩,防护服内的战士也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次吸气时肺部传来的火辣刺痛和沉重阻力。
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外围警戒巡逻,由一名一阶“石肤”异能者张强(皮肤可短暂硬化至接近岩石强度)带领四名经验丰富的普通磐石战士执行。任务区域靠近一片因热泉喷发新形成的、尚不稳定的泥沼边缘。突然,探测器发出尖锐警报!一小股约七只“熔岩甲虫”(硅基尸变体甲虫分支的高温变种,外壳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被基地散发的微弱热源吸引,从滚烫的泥浆中破土而出!
“敌袭!散开!甲虫有远程酸液!”张强嘶吼,瞬间发动异能,双臂皮肤泛起灰白色的岩石光泽,猛地挡在队伍最前方。嗤嗤嗤!几道炽热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橙黄色熔融酸液激射而来!张强挥动岩石化的手臂格挡,酸液溅射在石肤上,发出剧烈的腐蚀声,冒起刺鼻白烟,岩石表面迅速被蚀出坑洼,剧痛顺着手臂神经传来。他能挡住正面冲击,却无法完全护住全身。
“小心侧翼!”一名战士王海发现一只甲虫绕后扑向张强防御死角,想也没想,怒吼一声“掩护班长!”,用尽全身力气合身撞了过去!噗!炽热的熔酸瞬间覆盖了他大半个身体!强化防护服如同纸片般被蚀穿,王海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如同投入烈火的蜡像般迅速扭曲、碳化,最终化为一缕刺鼻的青烟和一小堆焦黑的、无法辨认的残渣!几乎同时,另一名战士李明的武器被另一只甲虫高温的外壳接触,合金枪管竟瞬间软化熔毁!他赤手空拳,被扑上来的甲虫锋锐的节肢轻易撕开了防护服,鲜血与内脏在高温下瞬间汽化蒸腾!
“不——!”张强目眦欲裂,岩石化的拳头带着悲愤狠狠砸碎了一只甲虫的脑袋,绿色的腐蚀体液飞溅。最终,只有张强和另一名战士赵峰(腿部被酸液溅射重伤)艰难地撤回基地气闸。代价是三条鲜活的生命,其中两人尸骨无存。
临时医疗站内,张强的石肤异能褪去,露出双臂上深可见骨的腐蚀伤口和焦黑的皮肉。过度使用异能在高温环境下引发的能量反噬让他内脏如焚,不断咳出带着血丝的黑色粘液。他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口中反复呢喃,如同梦呓:“我的石头…挡不住酸…扛不住那该死的高温…王海…李明…老刘…他们…都是替我死的…” 强如巨岩的岩石化躯体,在昆仑毒障和持续高温下也留下了永久性的灼伤和能量侵蚀的暗伤,需要定期进行痛苦的能量拔除治疗。低阶异能者,在如今的天灾面前,其生存率和有效作战时间,并不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普通战士高出多少,每一次能力的施展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透支生命的风险。
归墟城(地下生命线):
羲和熔炉虽被编钟力场强行稳定,但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隐患无处不在。输送地热的主管道因长期超负荷运行、外部剧烈地质活动以及司马徽可能的暗中干扰,多处节点老化脆弱,泄漏风险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一次对b7区主管道法兰接头的例行紧固维护作业中,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
维护班班长陈卫国,是一名二阶“热能感知”异能者(能敏锐感知温度异常和能量流动),他正带着三名普通技工进行紧固作业。突然,他脸色剧变,一股远超警戒阈值的、狂暴无序的热流如同奔腾的野马,正从即将被紧固的法兰垫片缝隙中疯狂涌出!
“跑!阀门要崩!快跑!!!”陈卫国只来得及发出撕心裂肺的警告,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猛地转身,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死死地挡在了那即将爆裂的泄漏口和身后三名背对着他、正专注于手中工具的技工之间!这个位置,是唯一能替他们争取到半秒逃生时间的角度!
轰——!!!
高压、滚烫、饱含微量辐射的地热流体如同挣脱束缚的岩浆巨龙,瞬间将陈卫国吞没!他的“热能感知”异能在此刻成了最残酷的刑罚,让他对每一寸肌肤被瞬间汽化、每一根神经被高温熔断的痛苦感受得无比清晰、无比漫长!那短短几秒的焚烧,如同在地狱的熔炉中煎熬了千年!通讯器里,只留下他被高温彻底扭曲变调、却依旧拼尽全力吼出的最后半句遗言:“…泄…漏点…b7…快…堵…住!!!” 声音戛然而止。
三名惊魂未定的技工连滚爬爬逃出生天,回头望去,只看到陈卫国在沸腾的白色蒸汽和炽热流体中剧烈扭曲、碳化、最终消失的残影,以及泄漏口如同怪兽巨口般喷吐出的毁灭洪流。类似的事件在归墟城和冰穹基地的各个角落以不同的惨烈方式上演着。异能者并非超人,他们的能力在极致天灾和司马徽催化的硅基变种面前,往往显得捉襟见肘,每一次预警或抵挡,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和生命的代价。他们的牺牲,很多时候仅仅是让身边的普通人,多了一线极其渺茫的生机。
而普通人的生命,在天灾的獠牙和变异体的爪下,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一个在冰穹基地深处,负责清洗被酸雨严重腐蚀的通风管道内壁的普通女工刘芳,看着自己手上那副劣质防护手套无法完全隔绝酸液、早已被灼烧得发黑溃烂的皮肤,听着管道外隐约传来的、为阵亡战友举行的简单告别仪式的哀乐,低声问身边同样满手伤痕的同伴:“我们…是不是真的…只是累赘?”她的丈夫,一名没有异能的普通磐石战士,就在一周前,为了炸毁一个突然出现在基地外围防线薄弱点的硅基尸涌出口,抱着仅有的高爆炸药,高喊着“为了摇篮!”,决然地冲进了汹涌的尸潮,尸骨无存。
绝望的情绪,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庞大的普通人群体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发酵。异能者辉煌壮烈的瞬间(如霜语冰封毒障、季瑶贯通时空)仿佛只属于那些被命运选中的天之骄子,如同遥远星辰般璀璨却不可及。而绝大多数普通人,只能被动地蜷缩在堡垒之内,等待着被保护,或者在执行那些看似“低风险”实则步步杀机的任务中,如同消耗品般无声无息地死去。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与价值缺失感,比外部的酷寒与极热更令人窒息,正在一点点啃噬着文明存续最基础的根基——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