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江叙白提着印着手作茶歇logo的藤编箱找上门,掀开盖子就是层层衬纸裹着的小蛋糕和一壶冷泡绿茶,笑着晃了晃:“新发现的私房店,说他家茉莉青提蛋糕得提前三天订,我特意给小屿留了一块,顺便带了壶冷泡解腻。”
季沉侧身让他进来,看着江叙白熟门熟路地在茶几上摆开骨瓷盘和小叉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茶壶,手机突然亮了——游戏里“瑾”发来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打新出的活动副本。
季沉拿起手机,指尖下意识慢了半拍,刚要敲键盘回复,江叙白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看清屏幕上的《星途机甲》界面时,手里的蛋糕叉差点没拿稳。
“不是,季沉,你玩的这是什么?”江叙白凑过去,一脸难以置信,“这不是前段时间我妹吐槽‘小学生才玩’的游戏吗?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活像个跟不上潮流的‘老人’。”
季沉没理他的调侃,指尖继续敲着屏幕回了“晚上八点”,按灭手机才抬眼:“有事说事,没事把蛋糕拎走。”
“别啊,我这不是惊讶吗?”江叙白不依不饶,眼神还黏在季沉的手机上,“你以前不是说游戏浪费时间?怎么突然玩上了?还玩得这么认真,该不会是被谁拉下水了吧?”
说着他趁季沉不注意伸手去够手机,季沉反应极快地按住,却还是让江叙白瞥见了聊天界面的置顶——备注“瑾”的头像旁,还亮着“最近常聊”的标识。
江叙白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我靠!你居然有游戏好友?还‘最近常聊’?季沉,你啥时候学会跟网友聊天了?”他之前跟季沉组队,季沉全程零交流,连“加血”都懒得说,现在居然会跟陌生网友频繁聊天?这比季沉玩“小学生游戏”还让他震惊。
“只是偶尔组队。”季沉收回手机,语气依旧冷淡,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打断,多了句解释,“对方打副本很稳。”
“稳?”江叙白挑眉,一脸“我不信”,“你以前组队只看输出,啥时候看‘稳不稳’了?说吧,是不是女生?肯定是小姑娘吧?”
季沉指尖顿了顿,想起游戏里那个总发可爱表情的“瑾”。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避开了追问。
江叙白见他这模样,心里更确定了,凑过去挤眉弄眼:“行啊季沉,藏得挺深。你可别忘了,你连续三年登《本色》的榜首,多少姑娘盯着你呢。要是她们知道自己的‘理想型’在跟网友聊游戏,肯定得哭死!”
季沉动作一顿,指尖捏着叉子的力道轻了点。他记得《本色》是朋友的杂志,当年拍摄不过是盛情难却的“拍着玩”,没成想会连续三年上榜,每次朋友拿杂志来调侃,他都只当玩笑。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眼光,”江叙白摸着下巴嘀咕,“放着我这种风趣幽默的不选,偏选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冰山’。”
季沉瞥他一眼,没接话,只把一块蛋糕推到他面前:“吃你的。”
江叙白识趣地闭了嘴,却在心里记下“瑾”这个名字——能让季沉破例聊天、还玩起“小学生游戏”的人,他倒要看看是谁。见季沉脸色缓和了些,他又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季屿那事怎么样了?上次我托朋友找的云医生,还合心意吧?我朋友说她在自闭症儿童干预这块特专业,一直没问你——那医生靠谱不?”
提到季屿,季沉紧绷的神色软了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茶杯壁——他想起这阵子季屿的变化:会主动说“吃饭”“等你”,看到云瑾来会跑过去递银杏叶,昨天还拿着两人一起画的“双雀图”,小声说“叔叔看”。这些细微的改变,是之前换的几个医生都没做到的。
沉默几秒后,他开口:“比预期的好。小屿现在很接受她,每天都盼着她来。”
“小屿主动盼着?!”江叙白惊得差点呛到冷泡绿茶,放下杯子就凑过来,“上次我去看小屿,递块糖他都躲老远。这云医生居然能让他盼着?不过话说回来,我朋友只说她专业,没提性别——那医生是男的吧?看着特稳重那种?我就说男医生带孩子放得开,不容易让小屿有压力。”
季沉抬眼瞥他,语气平淡:“是女医生。”
“女……女医生?”江叙白声音瞬间拔高,手里的茶杯都晃了晃,“你没开玩笑吧?季沉,你居然同意让女医生当小屿的主治医生?”他太清楚季沉的顾虑了——之前有朋友推荐女特教,季沉直接以“怕小屿对陌生女性更抵触”拒绝,连面都没见。现在居然不仅让女医生上门,还让对方把小屿“焐”得愿意主动盼着,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她很有耐心,也懂怎么跟小屿沟通。”季沉没多解释,却难得多说了句,“小屿第一次见她,没像以前那样躲起来。”
江叙白张了张嘴,半天没回神,最后只能咋舌:“行啊季沉,你这可是破天荒了。那女医生到底啥样?改天我必须去你家看看,能让你和小屿都接受的人,我倒要见识见识。”
季沉没接话,只是喝了口冷泡绿茶,茉莉的清香在舌尖散开时,脑海里又浮出云瑾的模样——浅杏色的针织衫,温和的笑容,还有教季屿捡银杏叶时,身上那股像阳光一样的暖意。他没说,自己一开始也有顾虑,可看到她和季屿相处的样子,那些顾虑早就悄悄散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卧室,云瑾猛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沉——显然是发烧了。
原本定好的七点闹钟早就响过,此刻已经快上午十点。她挣扎着想拿起手机给季沉发消息请假,可指尖刚碰到手机,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又重重倒回枕头上,眼前阵阵发黑。意识模糊间,她只想着“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解释”,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季家老宅里,气氛却有些不一样。
季屿一大早就换好了衣服,搬着小凳子坐在院门口,手里攥着两片昨天特意捡好的银杏叶,眼睛直直盯着门口的路。往常这个时候,云瑾的车早就到了,可今天都快十点半了,还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时不时站起来,踮着脚往远处望,小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云瑾……没来。”
管家看在眼里,心里也犯了嘀咕。他走到季屿身边,蹲下身柔声问:“小少爷,再等等?云医生每次都很准时,今天说不定是路上堵车了。”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却没底——云瑾来的这一个多月,别说迟到,就连早到几分钟都是常事,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失联”的情况。
管家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季沉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季先生,云医生到现在还没来,也没发消息。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季沉正在看文件的手顿住,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想起昨天云瑾离开时,脸色似乎是比平时苍白些,当时他只以为是天气凉,没多想,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她就不舒服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云瑾的聊天框,指尖敲下一行字:“今天怎么没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发送成功后,他盯着屏幕等了十几分钟,对话框始终没有新消息弹出。
季沉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焦躁。他想给云瑾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连她的手机号都没有——之前所有沟通都是通过微信,他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这时,院子里传来季屿小声的啜泣声。季沉抬头望去,只见季屿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两片银杏叶,眼泪顺着小脸蛋往下掉,却没哭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门口望,那模样看得人心头发紧。
管家连忙上前安抚,可季屿只是摇着头,嘴里反复念着:“云瑾……等她。”
季沉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焦躁更甚。他又给云瑾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更直接:“云医生是否需要帮忙?”可依旧石沉大海。他放下手机,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他不知道云瑾的住址,联系不上人,只能一遍遍刷新微信界面,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阳光渐渐移到院子中央,季屿还站在门口,手里的银杏叶被攥得发皱,可他依旧没离开,固执地等着那个迟迟没来的人。
看着季屿站在门口红着眼眶、攥着银杏叶不肯挪步的模样,季沉心里那点焦躁彻底压不住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带着少见的急切:“查云医生的住址,半小时内发给我,要准确的。”
挂了电话,他走到季屿身边,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放平缓:“云医生可能不舒服,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季屿听到“找云医生”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飞快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住季沉的衣角,像是怕他反悔。
半小时后,助理的消息准时发来。季沉没多耽搁,牵着季屿的手就往外走,让司机直接往云瑾的公寓赶。路上,季屿一直扒着车窗往外看,小脸上满是担忧,偶尔会小声问:“云瑾……没事吧?”
季沉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没事,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里却没底——从早上到现在,云瑾一条消息都没回,这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