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刚把那条细银链戴稳,指尖还没从锁骨处挪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开朗的男声:“云医生?这么巧。”
两人回头,只见江叙白站在不远处的珠宝柜台前,手里正拿着一条珍珠项链对着灯光端详,身上的休闲衬衫衬得他气质利落。他看到云瑾身上的连衣裙,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苏晚晚立刻往云瑾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这谁啊?”
“是季先生的朋友,江叙白。”云瑾轻声解释,目光落在江叙白手里的项链上,“江先生是来挑首饰?”
“给我妈选生日礼呗,老太太就爱这些亮晶晶的。”江叙白晃了晃项链,转头对着导购比了个“oK”手势,“这条先包着!再拿几款同系列耳钉,让两位美女帮我掌掌眼——你们女生眼光比我准多了,我可不想买错了挨骂!”
苏晚晚还在打量江叙白,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斜前方的婚戒柜台,整个人瞬间僵住,猛地拽着云瑾往旁边的展示架后躲。云瑾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刚要开口问,就见苏晚晚指着柜台方向,咬着牙压低声音:“那是周明!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男同事!他居然在跟女的挑婚戒?!”
云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柜台前,周明正陪着一个女生看钻戒,女生拿着一枚戒指笑得眉眼弯弯,周明却时不时往四周瞟,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钱包,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这渣男!前几天还跟我发消息说‘等项目结束就约我吃饭’,转头就跟别人选婚戒?!”苏晚晚气得指尖发颤,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被云瑾死死拉住。
“别冲动!现在冲上去,他要是倒打一耙说你们只是‘普通同事’,最后难堪的是你。”云瑾指了指不远处还在选耳钉的江叙白,“江先生在这儿,或许能帮上忙,我们跟他说说?”
苏晚晚愣了愣,江叙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挑了挑眉,倒没犹豫:“行啊,怎么配合?”
云瑾凑过来小声说了几句,江叙白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走。”
说完,他自然地揽过苏晚晚的肩膀,故意提高声音:“宝贝,刚才看的那枚钻戒再去试试?要是合适咱们就定了,省得你总说我不上心。”苏晚晚立刻配合地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径直走向婚戒柜台。
柜台导购一见江叙白的穿着气度,立马笑着迎上来:“先生女士,是来看婚戒吗?我们新款的‘星芒戒’卖得特别好,刚才那位先生也在看呢。”
江叙白指了指周明手里的戒指,语气随意:“我们也看那枚,拿出来给我们试试。”
导购脸上的笑僵了僵,有些为难地看向周明:“抱歉先生,这款‘星芒戒’目前只剩最后一枚了,是这位先生先看中的。”
周明看到苏晚晚,脸色“唰”地白了,手里的戒指差点掉在柜台上。他赶紧把戒指塞回导购手里,拉着身边的女生就要走:“这枚好像一般,咱们换一款吧,后面还有更好的。”
女生却不乐意了,甩开他的手:“为什么要换?我就喜欢这枚!凭什么他要我们就让啊?这戒指是我先看上的!”
江叙白适时拿起另一枚钻戒,对着灯光看了看,语气带着点嫌弃:“确实一般,钻小了点,款式也老气。导购,把你们上个月到的那枚‘极光之吻’拿出来看看,就是镶了碎钻围边的1.5克拉定制款。”
导购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您说的是那款高端定制款吧?我这就去拿!”说着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钻戒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款式比周明看的贵了至少三倍。
周明的脸更白了,手心全是汗。女生却眼睛直了,拉着周明的胳膊:“我不要刚才那枚了,我要这个!这个好看!”
周明攥着钱包的手都在抖,强装镇定:“这、这款太贵了,咱们预算不够……”
“预算不够还敢来挑婚戒?”苏晚晚终于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哥,前几天不还说‘下个月发了奖金就带你去吃米其林’吗?怎么连枚钻戒都买不起了?还是说,你的奖金要留着跟别的女生约会啊?”
周明猛地抬头,脸色从白转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女生也察觉到不对,盯着周明追问:“她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
周明急得满头汗,想解释却越说越乱,一会儿说“就是普通同事”,一会儿又说“她误会了”。云瑾见状,拿出手机,把苏晚晚之前给她看的、周明发来的暧昧消息截图递给女生。
女生看完,气得眼泪都快掉了,一把甩开周明的手,拿起包就走:“周明,你真恶心!这婚我不结了!”
周明想追,却被周围看热闹的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生走掉,自己站在柜台前,被众人指指点点,狼狈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晚晚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一时高兴,抬手就想跟江叙白击掌:“谢了江先生,你这演技也太绝了!”
她手伸到半空,江叙白下意识也抬了手,两人的掌心轻轻一碰,却又同时顿住——苏晚晚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自来熟”,江叙白也愣了下,大概是没料到刚合作完就这么随意。
两秒后,江叙白先笑了,挠了挠头:“客气啥!这事儿办得爽,再说了云医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苏晚晚也跟着笑起来,刚才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季沉驱车回到老宅时,暮色已经漫过庭院的石阶。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光落在沙发扶手上,映得他指尖的手机泛着微光。他没先去书房处理文件,而是坐进沙发里,指尖在通讯录页面顿了几秒,终究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保姆张姨,低声说了句“屿屿在旁边”,听筒里就传来屿屿清浅却安静的声音:“小叔。”
季沉的语气瞬间软下来,放轻了语速:“今天拼图拼到哪了?”
“星星那块,还差两片。”季屿的声音没有多余起伏,每句话都简短,却清晰利落。
“慢慢来,不急。”季沉顿了顿,斟酌着开口,“云医生今天跟我提你了,说好久没见,很想你。你想什么时候过去看她?”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屿屿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想明天去,把拼好的拼图带给她看。”
季沉刚要应下,就听见屿屿突然又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小叔,不是云瑾姐姐想我。”
季沉的指尖猛地顿住,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树叶的沙沙声。他没说话,只轻轻攥了攥手机。
“是小叔想她。”屿屿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没有追问,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观察到的事实。
电话两端都静了下来,只有呼吸声隐约传来。过了好一会儿,季沉才低声应了句:“嗯。”
屿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重复了一遍:“明天早点去。”
“好,明天早点去。”季沉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挂了电话后,他靠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灯在墙上投下的光影。
原来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思,自己没说,却早就被最纯粹的眼睛看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