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大营,已然是一锅沸腾的滚油。
景桓大将军被押解回京问罪的消息,像一道催命符,瞬间抽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没了主帅,军令系统彻底瘫痪。中层将领们有的高声呵斥,试图收拢部队,嗓子都喊哑了,却发现根本无人听令。
有的则眼珠乱转,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的退路;更多的普通士兵则如无头苍蝇般在营中乱窜,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在数十万人的大营中疯狂蔓延,兵器与甲胄的碰撞声、绝望的哭喊声乱作一团。
“大夏军……打过来了!”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大营彻底失控。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有节奏地剧烈颤抖。
起初只是酒杯中水面的轻微涟漪,但很快,那涟漪化作了滔天巨浪。远方的闷雷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化作了奔腾的万马,踩踏着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西楚的士兵们惊恐地望向夷陵关的方向,一道黑色的潮水正从地平线上涌来,卷着遮天蔽日的烟尘,以一种毁天灭地、无可匹敌的姿态,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是……是玄甲军!是魔鬼!”一名西楚校尉面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像筛糠,胯下的战马甚至被这股气势惊得口吐白沫,瘫软在地。
潮水的尖端,是一抹妖异得令人心悸的赤红。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压抑了数日的烦闷与战意,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脸上狂暴到扭曲的笑容。他体内的魔神本源在疯狂咆哮,手中的方天画戟因感应到主人的兴奋而嗡鸣作响,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哈哈哈哈!这才像话!一群待宰的羔羊!”
一声狂笑,声震四野。
他就是一柄在岩浆中烧红的烙铁,而眼前的西楚大营,就是一块等待被烙穿的牛油。
“儿郎们,随我凿穿它!让这些废物见识一下,什么叫绝望!”
“杀!”
三万玄甲军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却汇成了一股足以撕裂苍穹的音浪。
转瞬之间,黑色的洪流便狠狠地撞上了西楚大营那脆弱不堪的防线。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就是最野蛮、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冲撞!
吕布一马当先,手中的方天画戟划出一道巨大的血色半月。挡在他面前的十余名西楚士兵,连人带盾,连同他们身后简陋的木质营寨,都被这一击拦腰斩断!上半截身子还在半空,下半截身子已经被踩入泥土,碎肉、内脏与木屑混杂着血浆,爆成一团猩红的雾气。
“挡我者,死!”
他杀得兴起,赤兔马如一道红色闪电,笔直地扎入敌军最密集处。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漫天血雨。数名西楚士兵手中的长刀奋力砍在他的新式钢甲上,却只能迸出一串无力的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震得他们虎口崩裂。吕布甚至懒得去看他们,反手一戟横扫,那几颗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玄甲军的士兵紧随其后,他们组成一个巨大的锋矢阵,以吕布为箭头,冷酷地撕裂着眼前的一切。
一名西楚百夫长鼓起毕生勇气,将手中赖以成名的精钢长枪,用尽全力刺向一名玄甲军骑士的胸膛。枪尖与甲胄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刺耳脆响,那杆枪瞬间弯成一个惊悚的弧度,随即“嘭”地一声爆碎开来!百夫长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枪杆传回,双臂骨骼寸寸断裂,他惊骇地看着那名玄甲军骑士,对方连身形都未晃动一下,只是面甲下的双眼透出看死人般的漠然,手中的精钢长槊随意一捅,便轻易地洞穿了百夫长的胸膛,将其高高挑起,又像丢垃圾一样重重甩下。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西楚军引以为傲的人数优势,在玄甲军无与伦比的装备、体魄与战力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们的武器无法破开玄甲军的防御,而玄甲军的兵器却能轻易收割他们的生命。
这不是战争,这是天灾般的屠杀。
恐慌彻底击溃了西楚军的意志。无数士兵丢下武器,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哭喊着投降。更多的人则转身就跑,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在逃跑中互相践踏,死于自己人脚下的甚至比死于玄甲军之手的还多。整个大营的阵型被吕布一人一骑搅得天翻地覆,彻底崩溃。
在大军后方的一处高坡上,韩信勒马而立,冷静地看着前方那片人间地狱。
吕布的破坏力,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
“传令。”他没有看身旁的副将,目光依旧锁定着战场,“左翼包抄,右翼合围,将这张网彻底收紧。告诉将士们,陛下有旨,降者不杀,但顽抗者,诛三族!”
“是!”
随着韩信的军令下达,一直跟在玄甲军身后的十万大夏主力军,如同一张张开的巨网,开始有条不紊地从两翼压上。他们没有像玄甲军那样冲锋,而是保持着严整的阵型,一步步地压缩着西楚军的生存空间,将那些四散奔逃的溃兵重新圈了回来。
一名副将看着前方吕布那道杀神般的身影,忍不住咂舌:“吕将军当真是……神人也,以一人之力,破数十万军阵……”
韩信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
“匹夫之勇罢了。”他淡淡地说道,但眼中却并无轻视,反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不过,这柄用来撕开敌人胸膛的‘刀’,确实是古今罕见,锋利无匹。”
对他而言,吕布也好,玄甲军也好,都是他棋盘上最关键的棋子。而现在,这盘棋,已经胜券在握。
更远处的帅台上,白起同样在俯瞰着整个战场。震天的喊杀声传到这里,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反而让他身边的寂静显得更加可怕。
那飞溅的鲜血,那一张张绝望的脸,都无法在他空洞的眼眸中激起半分涟漪。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身旁一名大气都不敢喘的传令兵,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令给韩信。”
“将降兵分批看押,清点人数,统计番号。”
“一炷香后,我要看到完整的战损报告和俘虏数目。”
说完,他便重新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下达的不是军令,只是在吩咐下人去倒一杯已经凉掉的茶。
对他来说,这场战斗,从吕布冲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冰冷的计算和……打扫战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