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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由白芷佛法与宁静情绪色彩共鸣开辟出的“小径”,“破浪号”在光怪陆离的情绪光谱海洋中平稳航行了相当一段距离。周围那狂怒的猩红、悲伤的深蓝、恐惧的暗紫,虽然依旧汹涌澎湃,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能在外围咆哮翻腾,无法再侵扰船上的众人。星璇甚至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打起了盹,鼻息均匀,甲壳上的星纹柔和地明灭着。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不断深入,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条相对清晰的淡金色小径,并非一帆风顺地直达终点,而是在前方不远处,被一个巨大无比、缓慢旋转的“漩涡”生生截断了!

这个漩涡并非由海水构成,而是由之前遇到的所有负面情绪色彩——浓得化不开的“狂怒之红”、深沉如渊的“悲伤之蓝”、粘稠阴冷的“恐惧之暗紫”——以及一些更加细微、却同样充满负面意味的色彩,如“嫉妒之绿”、“绝望之灰”等,疯狂地交织、缠绕、旋转而形成!它庞大得如同一个星云,散发着令人心智崩溃的混乱与压抑感,仿佛是所有在此陨落者负面情绪的最终汇集点!

白芷尝试着将佛光向前延伸,试图像之前一样,引导出一条穿过漩涡的宁静路径。但那淡金色的佛光一接触到漩涡的边缘,就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漩涡中的负面情绪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地冲击、侵蚀着佛光,使得金光剧烈波动,范围不仅无法扩大,反而被压制得不断回缩。

白芷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佛光抵抗如此浓度的负面情绪冲击,对她的消耗极大。“不行……这里的负面情绪太浓烈、太庞大了,我的佛法只能勉强护住我们周围,无法像之前那样开辟道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老锚头尝试操控“破浪号”从漩涡边缘绕行,但发现这个情绪漩涡的范围极其广阔,而且其引力(并非物理引力,而是针对心神的吸引拉扯力)极强,稍一靠近,就感觉心神摇曳,仿佛要被拖入那无尽的情绪乱流之中。强行穿越更是想都不要想,那浓郁到实质化的负面情绪,足以在瞬间冲垮任何没有防备的心智,让人永堕疯狂。

“怎么办?路被堵死了!”阿土看着那五彩斑斓、却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漩涡,小脸皱成了一团。

苏岩眉头紧锁,周天星辰盘能稳定空间,却难以直接对抗这种纯粹精神层面的聚合体。云笈的符箓更多是针对能量和实体,对这种情绪漩涡效果有限。团队一时陷入了僵局,仿佛被困在了一座由负面情绪构筑的孤岛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盯着那混乱漩涡、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机关包的墨痕,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旁边正在打盹的星璇都吓了一跳。

“等等!我好像有个……嗯……不太一样的主意!”墨痕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种机关师陷入思考时特有的狂热,但这次,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主意?快说!”苏岩立刻问道。

墨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飞快地在他的机关包里翻找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既然这鬼东西是由‘情绪’构成的,能被白芷大师的‘宁静’吸引和排斥,说明情绪本身就是这里的一种‘力量’,一种‘规则’……那么,我们能不能……反向利用一下?”

他终于从机关包底层翻出了一个小巧的、用隔绝材料打造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鸽卵大小、表面并不光滑、甚至有些浑浊、内部却隐隐有各种混乱色彩流动的光球。这些光球散发出的气息,并非纯粹的负面,但也绝不正面,更像是一种……扭曲、强烈、却又无的放矢的“渴望”与“喜悦”。

“这是……?”云笈疑惑地看着这些光球。

“嘿嘿,”墨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之前在万星城黑市,跟一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换的。他说是什么‘远古强者的感悟碎片’,蕴含大道真谛……我检查过了,里面确实蕴含着很强的精神能量和情绪印记,但早就被污染、扭曲了,根本没法用来感悟,反而容易扰乱心神。我本来打算留着,看看能不能提取点特殊能量,或者研究一下精神污染机制的……”

他拿起一颗光球,在手里掂了掂,目光投向远处那庞大的情绪漩涡,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恶作剧”般的光芒:

“我在想,既然这个大家伙是靠吞噬和平衡各种负面情绪存在的,那我们能不能……‘喂饱’它?或者更准确地说,用点‘特别的佐料’,扰乱它的‘胃口’?”

他指了指手中的扭曲光球:“这些东西里面,蕴含着非常强烈的、但是扭曲的‘喜悦’和‘渴望’情绪!虽然也是情绪,但跟漩涡里那些愤怒、悲伤、恐惧可不是一回事!我们把它们丢进漩涡中心,就像往一锅滚烫的油里倒冷水!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个想法……确实很“不理性”!完全不符合墨痕平时那种严谨、追求能量回路最优化的机关师风格。这更像是一种基于对“情绪规则”直观理解的、天马行空的“毒计”!

苏岩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权衡。强行突破风险极大,白芷支撑不了太久。墨痕的方法虽然听起来离谱,但原理上似乎……有那么一点歪理?至少值得一试!

“有把握吗?”苏岩沉声问。

“理论上有五成!毕竟没试过!”墨痕很光棍地回答,“但总比硬闯或者干等着强!”

“好!那就试试!”苏岩当机立断。

“我来扔!我扔得准!”阿土一听有办法,还是这种“投掷”任务,立刻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摩拳擦掌。她从墨痕手里接过几颗那种扭曲的“感悟光球”,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小背包里翻出了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用兽筋和坚韧藤蔓做的简易投石索。

在众人略显古怪的目光注视下,阿土熟练地将一颗光球放入投石索的皮兜,抓住绳索末端,在头顶呼呼地旋转了几圈,看准那情绪漩涡色彩最混乱、旋转最剧烈的核心区域,小腰一拧,手臂猛地发力!

“走你!”

嗖!

那颗浑浊的光球划出一道不算优美但足够精准的抛物线,越过漩涡边缘翻腾的情绪浪涛,径直投入了漩涡的最中心!

起初,仿佛石沉大海,只是让漩涡核心的色彩微微紊乱了一下。

但下一秒——

嘭!

一声沉闷的、并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心神的“爆响”从漩涡核心传来!

那颗光球猛地炸开,并非能量爆炸,而是其中蕴含的、被扭曲和污染的、极其浓烈的“喜悦”与“渴望”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在那片由愤怒、悲伤、恐惧主导的领域内爆发开来!

那是一种何等怪异的景象!

原本协调(虽然是负面协调)流转的猩红、深蓝、暗紫色彩,突然被大量突兀、刺眼、不和谐的粉红色(扭曲的喜悦)和亮橙色(扭曲的渴望)所侵入!就像在一曲悲壮的交响乐中,突然强行插入了尖锐、走调、却又音量巨大的流行歌曲!

漩涡的旋转瞬间变得滞涩、混乱!不同的情绪色彩开始互相冲突、排斥、抵消!愤怒的红与喜悦的粉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然后双双湮灭;悲伤的蓝与渴望的橙交织,化作一片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灰色……

整个情绪漩涡内部,仿佛展开了一场混乱的“内战”!其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变得稀薄,那令人心悸的混乱与压抑感也在迅速减弱!

“有效!真的有效!”阿土兴奋地跳了起来,不等吩咐,又麻利地装上第二颗、第三颗光球,如同打水漂般,精准地将它们投入漩涡的不同位置。

嘭!嘭!

更多的“异种情绪炸弹”被引爆,漩涡内部的混乱加剧,色彩变得更加支离破碎,旋转几乎停滞。一条原本被堵塞的、通往更深处的路径,隐约在变得稀薄的漩涡后方显现出来!

司文星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完全不符合他认知中任何能量模型的一幕,下意识地想在自己的玉板上记录“此现象违反常规能量守恒及情绪场叠加原理……”,但话到嘴边,看着那确实在消散的漩涡,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推了推眼镜,脸上表情复杂,最终还是在玉板上用尽可能客观的语气记录道:“观察记录:利用高浓度、异种属性(扭曲喜悦\/渴望)情绪污染源,投入大型稳定情绪能量聚合体(漩涡),成功引发其内部能量结构失稳、冲突及相互湮灭,导致聚合体规模缩减、威胁等级下降。该方法……原理暂不明确,过程不符合常规理论模型,但……实践结果有效。” 记录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备注:此方法具有高度特定情境依赖性,不建议作为通用解决方案推广。”

墨痕看着自己的“歪招”奏效,得意地拍了拍机关包:“看来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效果反而不错!”

老锚头也难得地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随即不敢耽搁,立刻操控着“破浪号”,趁着情绪漩涡被大幅削弱、通道显现的时机,加速穿过了这片原本是绝地的区域。

当小船彻底驶离那片仍在“消化”异种情绪、色彩混乱不堪的漩涡残骸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那漩涡仿佛一个吃坏了肚子、正在不断打嗝放屁的巨人,色彩变幻不定,规模已不足最初的三分之一。

墨痕这“非理性”的解决方案,不仅化解了危机,更让团队意识到,在这片规则迥异的绝地,有时候更需要跳出固有的思维框架,以更灵活、甚至更“荒谬”的方式去应对挑战。

前方的道路再次变得清晰,那源自“寂静之心”的宁静感召愈发明显。但经过这次情绪漩涡的阻隔,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这段路,绝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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