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拎着肉和排骨,往二叔林大河家走去。
他家和二叔家就隔着两条巷子,不算远。
刚拐过一个弯,一道狼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是苏大丫。
她背着一个半满的背篓,里面的野菜蔫头耷脑的,像是被霜打过一样。
她自己更是狼狈,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几片草叶,脸颊上全是灰,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土坑里爬出来。
此刻,她正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自从苏清清嫁走,苏老太婆就把她往死里使唤。昨晚她从后山回来,因为采的野菜不够多,被苏老太婆指着鼻子骂了一个多小时,晚饭都没让她吃。
今天天不亮,肚子饿得咕咕叫,又被一脚踹出了门,逼着她上山。
她现在是又累又饿,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晕过去。
林墨的出现,让她又强打起精神。
她猛地抬起头。
只一眼,她的眼睛就直了。
林墨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一包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另一包是带着脆骨的精排,那新鲜的肉色,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苏大丫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口水疯狂分泌。
肉!
是肉啊!
她已经快好个月没见过肉腥了!
林墨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她看着林墨提着肉,往不是他家的方向走去,她强撑着酸软的双腿,鬼使神差的悄悄地跟了上去。
林墨径直走到了林大河家的院门口,推开虚掩的木门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二叔林大河正在修理一个破旧的锄头。
“二叔,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林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晃了晃手里的两大包东西。
林大河抬起头,看到林墨,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他手里的肉和排骨,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墨……墨子?你……你手里拿的啥?”
“肉跟排骨。”林墨笑着,大步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前,把东西“啪”地一下放在了桌上。
那沉甸甸的声响,让林大河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啊!这……这么多啊!”
林大河扔下手里的锄头,快步走了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肉。
就在他发愣的功夫,林墨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一把塞进了他手里。
“二叔,这是当初你借我们家的钱,现在还给你。这些肉跟排骨,是我跟清清的一点心意,孝敬您跟二婶的。”
屋里,听见动静的二婶也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桌上那一大堆肉时,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我的天!墨子,你这是……这是给我们的?”二婶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墨点点头,感激的说道:“二婶,当初我家借钱,村里人躲都来不及,是您跟二叔,二话不说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
“要不是你们,我也不可能娶到清清这么好的媳妇啊。”
说到苏清清,林墨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扬了起来,那股子幸福劲儿,根本藏不住。
“这是我跟清清的一点心意,你们可千万得收下。钱我已经还给二叔了,你们这情分,我林墨这辈子都记在心里。”
“哎哟!我的好侄子!你这是说啥话呢!”二婶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她快步走上前,拿起那块五花肉掂了掂,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不过你这孩子,真是出息了!”
二婶刚从娘家回来,对村里发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她拉着林墨,好奇地问道:“墨子,我这几天刚回来,就听村里人说,你那媳妇……现在可了不得了?”
“都说清清是个好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还说你小子现在力气大得能打死牛!这……这都是真的?”
林墨笑着点头:“是啊,二婶,清清本来就是个好姑娘,是我捡到宝了。”
“哎哟喂!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婶一拍大腿,真心替他们高兴,“这真是老天爷开眼!我就说嘛,好人有好报!你们家总算是熬出头了!”
院子外,墙角下的苏大丫,听着里面的对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林墨给这两口子还钱不说,还给了他们那么多的肉跟排骨。
那得多少钱啊!
不是说,林墨家为了娶她,把她们家那五十块钱,已经把老底掏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吗?
为什么,现在又是吃鸡,又是给人家送排骨送肉的呢?
尤其是苏清清,不,苏二丫!
她从小到大,都只是个被她欺负的傻子。
就连结婚这种事,都是来给她顶包的。
可为什么嫁给林墨后,这一切就都变了呢?
她眼前再度浮现出,昨晚林墨家,林墨、李秀莲、林大山抢着给她夹肉的画面。
凭什么,一个又丑又傻的赔钱货,一转眼就过上这种好日子了?
如果那天她没有悔婚,现在被二叔二婶夸奖的,就是她苏大丫!坐在林家饭桌上,吃着鸡肉,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也该是她苏大丫!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墨不是个快死的病秧子吗?
苏清清不是个没人要的傻子吗?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过得比谁都好?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大声叫了起来。
她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
这时,她又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从不远处传来。
只是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就能确定,这又是林墨家在做好吃的了。
她真想现在就去林墨家。
但也很清楚,林墨家根本不会待见她,看到她这幅摸样,估计还会数落她。
不出意外,今中午的女主角又是苏二丫了!
整个林家都围着她,都给她做好吃的。
而她,却还要拖着疲倦回家,然后在苏老太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的骂声中,滚到厨房做饭……
在她即将离开时,二婶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墨子,我刚才可是听隔壁的张寡妇说,昨晚你跟清清折腾到半夜,今天清清起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你那个……身子,现在真的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