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成色不错啊！”
“哈哈，是！我看了都喜欢！你今儿个怎么样啊？”
“嗨，别提了。我手劲太大了，这一不小心，白忙活了！”
“嘿，眼下都热闹着，这天色还早，赶紧搞几个成色好的，今天就完活结账了。”
……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楚大郢。”
挺不错的，名字上又增加了几分蛮夷气。
“你来蓬莱做什么？”
“找……找你搭桥，与韩师兄……啊不是，是你的表哥韩仙长探讨‘无用丹’的采购事宜？”
“你来蓬莱几日了？”
“今天是第三日，明天就要回去。所以，今天必须要见到韩束。”
楚小萤忽然蹙眉道：“为什么不直接说找韩师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小萤怫然不悦：“韩师兄是正人君子，不会有万一的。他定然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我点点头：“就因为我们都相信他是正人君子，也相信他处事周到，所以才要多做准备。”
见楚小萤有些不解。
我顿了顿继续道：“师姐不想声张，咱们就先进去摸一摸情况。万不得已再自报家门。到时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也尤为不可。”
当然，我也不信大灯泡是被一张软玉温香的床榻困了一天一夜。
所以，我想不明白，区区一个青楼，是如何能困住，又或说如何敢困住，身穿六如道服的韩束？
要么当真不知其身份，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就凭现在蓬莱岛上这帮蜂拥而至的小道媒体，此事若是被有心人运作一下，张扬出去——六如剑派的杰出弟子出入青楼——倒是上了八卦头条，就怕六如剑派又要着重了。
楚小萤忽然又问道：“所以，小师叔，你为什么叫冯凭？”
我：“……”
我：“师叔的事，楚师姐少管。”
楚小萤瞪了我一眼，嗔怪道：“小师叔就可着我师父这一脉的名声霍霍是吧！”
我：“！！”
我猛的倒吸一口气。
我：“师姐，要不你还是找个茶楼喝茶吧。我自己进去！”
这娇嗔模样，我有点扛不住了。
楚小萤沉吟片刻，忽然道：“其实，此事本就是我六如剑派的事，只怪我性子怯懦，脑子又不灵光，一时慌乱，将小师叔请了下来。眼下小师叔已为我打理妥当，我已可进入烟花之地，想来是不该再牵连师叔的，小萤自去便是，多谢小师叔！”
见楚小萤决然转身，我一把将她薅了过来。
“小师叔？”
就与她这两面之缘，共处的几个时辰，我已经摸清楚师姐的底色了……
就怕大灯泡没出来，这又要再搭进去一个！
我：“来都来了，我们一起。”
烟罗坊前。
我和楚小萤并肩走来，只是我刚到这条烟花巷，就见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脸上春风得意，带着俩美人招摇过市。
男人没什么特别的。若说有，就是太丑了。
倒是他怀中的两个女子，一个衣着朴素，双目空洞，另一个衣着华丽，心不在焉，只看两人衣着，虽然贫富有别，但怎么看都是良家女子。不像是能在光天化日里被一个男子左拥右抱的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就是喜欢的紧呢。
随着那男子离开的方向，我的视线很快就被一群蹲在地上，身穿星纹道袍的人给强行吸引了过去。
“嘶……进不进去？你们都说话啊！师兄我虽然恬为导游，但咱们这个旅行团现在是民主投票制，一人一票！”
“这个，我觉得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同行的师姐师妹都被师兄他给安排出去购物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可是，我担心去了这种地方，沾染因果，现在星象被封，没办法卜卦，这心里没底啊……”
“你个怂货！就你这怂样子还怎么追求我老姐你师妹？！”
我：“……”
怎么哪哪都能遇见这帮憨货啊？！
“哟，两位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这楼里的姐妹们若是见了两位，怕是要开心的紧呢！来我们这儿坐坐？放心，我们家没有最低消费！”
不知不觉，我已经和楚小萤走到了烟罗坊前。
门口揽客的老鸨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见我连面貌，眼睛一亮，刚想上手挽住我二人手臂，我忙挡了一下。老鸨立刻识趣的收回了手，笑问道：“两位公子打哪里来啊？到了这龙吉镇，可要来我们烟罗坊好好坐坐才是。我们家的姑娘美，人也伶俐，两位哪怕便是来里面坐坐，也有姑娘与你体贴温柔。二位公子，你瞧这外面日头正大，屋内又有清凉珠，也有冰镇的甜酒，就是进来避避暑气，也是极好的呀！”
楚小萤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你个怂货，就你这怂样子还怎么去救我师侄你师兄？！
果然老鸨察觉出了异样，眯着眼睛，压低声音，含笑道：“两位别拘谨，放开了玩！我们家的姑娘，最会体贴人，保准让二位舒舒服服，有段美好的回忆！”
我定了定神，道：“那就烦请那位姐姐与我二人选个桌位？”
就算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
纨绔的模样咱还是见过的。何况我是来寻人的，不是来喝花酒，没道理紧张！
想通此节，挺胸拔背，只觉得长年累月打熬力气，练出的双开门胸肌更加饱满了。
玄衣大氅，玉冠金簪。
我自然也换了身行头。可不敢穿着我的校服往这种地方闯……
周围不知何时已围了莺莺燕燕，无论远近，目光都落在我二人身上，四下里窃窃私语，待我目光扫过，立即一僵，低眉垂目，脸色发红的不敢看我。
很好。
看诸位有如此反应，我就不枉此行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楚师姐，你能不能别跟着凑热闹，也用那种目光盯我？！
这很诡异的，你知道吗？！
老鸨掩嘴轻笑道：“我就说两位公子得姑娘喜欢！她们平日里迎来送往见了那么多情事，我以为都有了见识，没想到公子递了一眼，就让她们破功。竟是这般不顶用，想必她们此时生了许多话要讲，两位公子带她们进去聊？”
在老鸨即将指派的时候，我忽然指向一个身着素衣，没有绫罗绸缎的姑娘，冷淡道：“让她来。”
那姑娘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走了过来。
不施粉黛，竟是天生丽质，清丽脱俗，没有丝毫风尘气。即使身处风月场所，也有种良家感。
她不对劲。
她看我没有害羞！我很记仇的！
“哈哈！公子真是好眼光！红儿啊，这两位俊雅公子，指名道姓的点你，你可要好好招待，知道了吗？”
“红儿知道，两位公子，随我来。”
入了烟罗坊，内部却是一个露天广场，围着正中一个圆形舞台，排了层层桌椅。
广场外有四层连廊小楼。
每层每面各有十间朱门大房，从外看去除了门牌不同，别无二致，想要自行寻找韩束根本无从谈起。
从四楼栏杆上，各系三色彩娟，直连舞台四面。
上垂彩娟飘带，地蔓薄雾轻烟。
将一个舞台营造的如梦似幻。
舞台上三个妙龄女子，纤腰流转，盈盈款款，轻歌曼舞似仙女临凡。一身广袖长裙，脚踩绣鞋罗袜，与我设想的直白不同，反倒比寻常女子还要保守，直到舞裙旋转间，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
好白，好长……
“小师叔。”
楚小萤忽然轻声唤道。
我头皮一紧，暗道糟糕，赶忙收束心神，先发制人，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你该叫我什么？”
楚小萤撇过头不看我，不满的嘟囔道：“眼睛都看直了，还要凶人。”
我正经道：“对不起，我是演员。”
“总要叫你同门知道你都演的什么戏！”
我瞬间大骇。
“楚大郢兄弟！我劝你善良！”
“楚大郢善良，关我楚小萤什么事？”楚小萤仰起脸，不满的斜了我一眼，然后补充道，“对不起，我是演员。”
然后就将我拨开，自顾自的跟上红儿的脚步。
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该心软！
就应该让楚小萤立道誓！
三步并做两步，赶忙追上去，小声道：“师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能向第四人说的！”
试图唤醒师姐的善良人格ing……
楚小萤偏过脸去，小声道：“不错，我是答应你不向第四人说，可是到了谓玄门眼前有第五人、第六人、九人十人，就不是第四人了。”
我：“……”
如果我没记错，上一个用这种句式威胁某个平平无奇帅哥的人，他的下场可不好哦！
这时红儿回头轻笑道：“我与两位公子找个方便赏舞的位置，好坐下慢慢欣赏。”
“有劳了。”
围着舞台由远及近明显能看到不同档次的桌位。
最外一层，在四面小楼下方，隐在暗处，与舞台颇远，却是人满为患，想来那里便是所谓没有低消的位置。
再近一圈，是客旅游商。
此时光天化日之下，也毫不影响他们推杯换盏，白日宣淫，甚至些已经动起手脚。
楚大郢兄弟目不斜视，双颊绯红，呼吸又不大顺畅了。
“两位公子，便是这里。”
红儿领着我们坐的是第二圈的桌位，这一圈已经没有几个客人，而再往前一排，就只坐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姑娘。
姑娘自然是这烟罗坊的姑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一左一右，侍立在男人左右。
一个研墨，一个抚纸。
男人头扎逍遥巾，身穿粗布衣，满脸青春痘。
此时正愁眉不展，提着狼毫笔，悬在宣纸上沉吟。
看这场景，总也算是才子佳人，红袖添香。我猜应当就是那种，得词一句，身价万两的戏码，所以这位仁兄能引的两位丽人服侍左右。
我坐在桌位上，提起桌上茶壶，给楚师姐斟了杯茶，随后就看这位才子会挥洒出怎样的绝句。
楚小萤也在看。
终于，书生落笔了。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欢庆烟罗坊开业三十五周年，特此举办花魁赏活动，活动期间瓜果免费，酒水五折！”
我：“……”
楚小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