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沉吟许久,手中的茶杯突然绽开蛛网般的裂痕,碎屑簌簌落向刻着星宿图的案几。
当最后一粒玉砂坠入巽位时,他眼底闪过苍青色道韵:错不了,这火珠必然与衍皇大墓有关!
墨琼双眸间阴阳之气流转,十八重瞳影在火珠表面层层叠现。
品阶难以判断,看不出端倪,甚至......不像是死物......
“让弟子们即刻前往蓝林界。”陈昀手中灵气流转,与一道玉简中书写着信件,“拿着这个玉简,去花雨城下辖的火绒城,那里有个宗门叫荒灵仙宗,让他们在那里听从安排即可。”
火风长老的赤铜酒壶滚落案几,千年炎髓酒在玄冰铁案上灼出焦痕。
四百年前我接过长老令时...他颤抖的手抚过腰间半截焚天锁,曾在祖师殿立誓,烈焰谷纵使天倾地陷也...
舱外忽然飘进几片灰烬,竟是烈焰谷代代相传的《离火心经》残页。陈昀袖中飞出一道水幕,映出花雨城外沸腾的赤色云海——那里也有一处烈焰翻腾不息的山谷。
前辈,烈炎谷已经是过去了,还请长老心中放下.....陈昀指尖划过水幕,火绒城也有一处合适的山谷,如今已经在荒灵仙宗门下,那里是我的底盘,先让弟子们去那里吧......
火风长老指节捏得翡翠酒樽作响,盏中灵酒竟在悲意催动下凝成血色琥珀。
火风长老颔首,“也罢,便依你所言吧,我有愧于烈焰谷先辈,终究未能守住烈焰谷,亦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
言罢,涕泗横流,悲怆至极。
舱外忽有凤鸣裂空,三千赤羽穿透结界飘落,一只二阶的火焰灵鸟撞在飞舟结界上。
陈昀伸手探出舷窗,并指截住一片燃着火灵精魄的翎羽,屈指轻弹间,那赤羽竟在老者面前重组成烈焰谷的虚影。
您要守住的不是这片山谷,他眼中星河倒转,映出花雨城外冲天而起的九道赤焰柱,而是能让烈焰谷的传承在荒灵仙宗重燃的火种。
“老夫化神后期已徘徊数百年,天资愚钝,如今已八百余岁,恐再难有进益,唯愿这些弟子能超越于我……”
陈昀微微一笑,“弟子们暂且让他们过去吧,接下来长老你与我一同前往一处地方!”
火风长老疑惑问道,“何地?”
陈昀并未直言,“一处秘境,一同去探寻一番!”
火风长老没有再问什么,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要不是大小姐给了一笔资源,烈焰谷恐怕早就消失了!
正如陈昀所说,如今火种未灭,还有希望!
按陈昀的吩咐,叮嘱了一众弟子,让他们前往荒灵仙宗而去,自己便跟着陈昀了。
陈管事,不知大小姐现在何处啊?
晨光刺破流云时,飞舟正撞碎一片琉璃色的朝霞。
玄金色云海在龙骨下翻涌如熔化的青铜,风帆泛起星芒,那云浪褶皱间,漫天光屑织成当年的景象。
不知道啊,或许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吧…
他话音被罡风撕碎,船身猛然倾斜的刹那,已从那云海飞出,拖出一道长长的赤金色流苏......
晨雾未散的潜龙湖畔,一道流光划破天际。
飞舟悬停半空,下方千顷碧波倒映着初阳碎金,湖畔古木虬结的根系浸在浅水中,宛如沉睡的龙须。
与十年一度的灵气雨相比,平时倒是清寂太多。陈昀走下飞舟,四处张望了一番。
当年龙吸水盛景时,此处人山人海,都难有落脚之处,如今却只剩几尾银鳞鱼搅碎水面倒影。
墨琼忽然按住腰间灵珏石,阴阳双鱼自他瞳仁深处游出,在身后凝成半丈方圆的太极阵图。
黑白云气缠绕间,他感觉到湖底某处传来奇异的波动,像是有人隔着万古岁月叩击青铜编钟。
“昀哥,那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居然一直存在!”墨琼周身阴阳二气流转,身后那道太极阵图急速的旋转,一方轮盘若隐若现。
那是他的命相,如今他已经达到灵海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蕴灵境。
他对灵气的的感应远超常人,加上这些年灵珏石一直带在身边,他的气海似乎没有极限一般,一直在不断的扩大中,即便进入了灵海中期、后期,依旧在缓慢的扩大。
下去看看。
陈昀剑指轻划,灵气劈开水面。众人紧随其后潜入湖底,惊起数十条通体透明的盲眼灵鱼。
然而整整三日,他们将湖底青斑岩都刮下三寸,仍未寻得半分阵纹痕迹。
第四日暮色里,苏霸天瘫坐在湿漉漉的岸石上,老大,会不会你猜错了?压根没有什么后门?
坐在岸边,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陈昀眉头紧锁。
“不太可能吧,到了这里之后,火珠的异动变得愈发频繁了……”
他紧紧盯着火风长老手中的火珠,只见那火珠仿佛是找到了家一般,时不时地躁动一下,连火风长老都有些难以招架。
回想起之前在飞舟上的经历,正是因为这火珠突然暴动,导致飞舟失去控制,差点就与陈昀他们租用的飞舟相撞。
而现在,这火珠的异动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剧烈,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
然而,还有一点陈昀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发现九州鼎残片也开始出现波动了!这一发现让他更加坚信,这里必定隐藏着一个入口!
就在这时,刘盛昌冷不丁地抓起一把湿漉漉的湖砂,看着细沙从指缝间滑落时形成的奇妙旋涡,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通天阵盘播放的那些关于衍皇的消息。
“会不会是被什么阵法给遮住了呀?毕竟不是说衍皇还是个阵道大师嘛?”刘盛昌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苏霸天更是惊叫道:“要是真这样,我们可破不了人皇设下的阵法啊!”
陈昀的倒影在湖面碎成粼粼金箔,一尾银鳞鱼忽然破水而出,鱼尾在空中划出晶亮的弧线。
他注意到这些灵鱼脊背上的金线比三日前更艳烈几分,仿佛有看不见的朱砂笔正在为它们描摹纹路。
天阵盘悬浮在掌心,青铜星轨转动的咔嗒声里,女修清越的播报声混着断续的潮音传来:
...楼外楼的至尊断言,此次大墓现世将引发潮汐灵爆...
苏霸天用衣袖擦拭着玄铁重剑上凝结的冰晶,那些来自湖底寒脉的结晶正在剑刃上开出霜花。
他忽然指着西南天际:你们看那些过境的灰雁。
雁群在飞越湖面时突然折转,如同撞上无形的琉璃罩,最前排的灰雁左翼齐齐染上淡金色光晕。
刘盛昌盘坐在龟裂的岸石上,面前漂浮着三百六十五枚玉筹。
寅时水位又降了三寸,他捻起沾着湿气的玉筹,但湖中灵压反而增强了。这里确实有阵法存在,只是太过高深,我看不懂......
墨琼背后的阴阳轮盘已扩张至三丈有余,黑白气流中不时浮现出上古铭文。
“那股波动越来越频繁......”
暮色渐浓时,天空中五颗闪亮的大星倒映在湖里,陈昀无意间注意到,那五个大星似乎快要连成一条直线了......
“不急,再等两日,大墓开启,自有分晓!”他嘴角微翘,变得不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