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妖，为什么要怕你？况且，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打不过你呢？”
她挺起胸脯，尾巴束得高高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小的傲娇。
王权富贵被她逗得挑了挑眉，顺势追问道：“你不是妖，那是什么？”
“我叫元熙，是古神兽——瑞貒！”
“瑞貒？”王权富贵皱了皱眉，仔细在脑海中搜寻关于生灵的记载，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我未曾听过这种生灵。”
元熙轻轻“嗯”了一声，尾巴在身后扫动，细细道来：
“族中记载，东南海裔，有山名瑞貒之丘。其兽焉，状如狸猫，毛白胜雪，耳尖尾末，金蓝交映，足踏祥云，名曰瑞貒。”
“性惰好眠，不与物狎，然秉善怀仁，能辨忠奸，不为伪惑。”
“畜之则忧戚自消，邪祟远遁，万祸不侵。得其欢心者，辄赐嘉福；及成年，若心甘情愿，以半载愿力覆之，善人可死而复生。”
“战力莫测，遇强则强，威不可当，盖上古瑞兽也。”
王权富贵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身上。
从她通体雪白的皮毛，到耳尖尾末的金蓝，再到那双踏在地面、若隐若现的祥云，与她所说的瑞貒模样分毫不差。
他心下惊叹，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特的生灵，难怪《百妖录》中无半点记载，原是她本就不在妖列。
“至于为什么你没听过，”元熙摆动的尾巴停滞了一瞬，“大概是因为从我的太太太……太祖之后，我们一族就不再入世了，就一直守在瑞貒神山，从不踏出族地半步。”
“原来是这样。”
王权富贵了然颔首。
他看着眼前毛茸茸的雪白小兽，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那你可能化成人形？”
“当然能啊！”
“我们瑞貒一族受天庇佑，生来便能化形。”
“入世的这些年，只要有人的地方，我就会化成人形行走，因为总有些人见了我的原身就想把我偷回家养着，真的很让兽困扰。”
元熙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委屈又可爱，那模样俨然就是一个被人追捧却不胜其烦的小宝贝。
毕竟兽身确实要比人形来得方便些。
王权富贵暗自生笑，如这般世间独一份的极品萌物，换做是谁，大抵都想养在身边吧。
就连他也不会例外。
元熙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抬起琉璃似的眼瞳看向他：“你问这个，是想看我的人形吗？”
闻言，王权富贵的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期待，要“克制”什么的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元熙声音脆生生的。
话音刚落，一道柔和的蓝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躯。
蓝光并不刺眼，萦绕着清冽浓郁的灵气，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王权富贵屏息看着，只见那团蓝光中，雪白的小兽身形渐渐拉长，皮毛褪去，化作一袭蓝金交织的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宛若缀满了细碎的星光，随着身形晃动轻轻流淌。
乌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在背后，发髻上点缀着毛茸茸的装饰，还嵌着几颗冰晶材质的珠花，折射出斑斓的光。
细伶的脖颈上，挂着一个小巧的淡金色铃铛，随着她的呼吸左右摇晃，能看见铃芯在滚动，却听不见声响，奇异得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转瞬之间，蓝光散去，原本趴在垫子上的小兽，已变成了一位明眸善睐的少女。
她坐在蒲团上，面容娇艳又透着几分纯澈，一双黑眸清灵透亮，隐约可见淡淡的蓝影，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面容。
王权富贵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言语，只剩下眼前的少女。
从她身上逸散出来的灵气纯净而温和，拂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郁气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他自幼长在王权山庄，不被允许出门，见过的人不多，但他觉得如她这样的，当只此一个。
仅是一眼便撞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也移不开目光。
元熙见王权富贵直勾勾望着自己，半天没出声，便撑着木榻微微起身，上半身往前凑了凑。
她仰着小脸儿，乌溜溜的眸子亮莹莹的，带着几分困惑：“小富贵儿，你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她身上独有的清润灵气，王权富贵这才惊觉两人距离过近。
而她的发梢这时也垂在了他手背上，痒酥酥的，耳廓瞬间烧得通红，连忙侧过脸，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小富贵儿？”元熙歪了歪头，耳后的绒毛装饰轻轻晃动，语气满是不解，“不可以吗？”
王权富贵喉结动了动，望着烛火跳跃的光影，沉默片刻，低声应道：“……可以。”
得到许可，元熙脸上立刻漾开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像盛了满眶星光：
“那你觉得，我化人形好看吗？”
王权富贵转头望她，撞进她澄澈带蓝影的眼眸，与那里面映着的自己对视，轻轻道：
“好看。”
话音落下，心底却莫名涌上一丝酸涩。
她入世后，常年以人形行走，想必见过她这般模样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在心底漾开淡淡的怅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
元熙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好看，嘿嘿。”
夜色渐深，寒潭上的风雪更紧了，呜呜咽咽的风声隔着窗棂传来。
王权富贵取了本书放在桌案上，指尖捏着书页，却久久没有翻动。
余光里，元熙趴在桌案边缘，下巴搁在手臂上，一双猫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转动。
瞧着她，渐渐染上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