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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号的精灵舱,对于在克洛斯星雨林里风餐露宿、挣扎求生了整整三年的墨渊和鎏光而言,简直是从原始社会一步跨入了天堂。

这里没有毫无征兆、能把他俩这种幼崽体型冲出去好几米的瓢泼大雨;没有能把皮毛晒得滚烫发焦的毒辣日头;更没有为了争夺一个光暗树果就得龇牙咧嘴、随时准备干架的各种土着生物。有的只是恒温恒湿的舒适环境,永远干净柔软的加厚版精灵软垫(墨渊怀疑这玩意儿里面填充的是某种高科技记忆棉,躺上去能完美包裹住他每一根疲惫的骨头),以及头顶那盏永远散发着暖黄色、令人昏昏欲睡光芒的模拟日照灯。

鎏光对那盏灯情有独钟,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宝座。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把自己摊成一张金色的、毛茸茸的饼,最大限度地接受光照,金色的绒毛在光线下流淌着肉眼可见的、柔和的光晕,像一团拥有生命的小型太阳。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开发出了新技能——将吸收的多余光能转化为微弱的热量散发出来,使得他周围一小片区域总是暖烘烘的,这让怕冷或者单纯是想找个热源的墨渊总是不自觉地挨着他打盹,美其名曰“蹭点边角料”。

“我说,这日子是不是过于腐败了?”墨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黑绒绒的肚皮露出来,琥珀色的竖瞳半眯着,看着隔壁隔间里一只正在努力练习“飞翼拍击”的波克尔又一次因为控制不好方向而“砰”地撞在透明的能量隔墙上,晕头转向地掉下来。他甩了甩尾巴尖,意识里的声音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和一丝欠揍的调侃,“你看那傻鸟,第几次了?我都替它脑壳疼。”

鎏光连眼皮都懒得抬,脸埋在软垫里,含糊地回应:“唔……各有各的活法嘛。你昨天为了骗赛小息那块双层奶油精灵蛋糕,假装追光点蝴蝶结果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比它聪明多少。”

“战术!那是战术需要!”墨渊瞬间炸毛,蓬松得像颗海胆,一爪子拍在鎏光暖烘烘的尾巴上,“不表现得活泼一点但又带点笨拙的可怜,怎么能让赛小息那颗老父亲之心持续泛滥,进而掏出私藏的好东西?你懂不懂可持续性薅羊毛的智慧!”

这招确实百试百灵。自从被赛小息“收服”并带回精灵舱,墨渊就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位“监护人”的性格特点——善良、心软,且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保护欲。于是,他果断调整了策略,从最初装瘸腿的重伤员,慢慢过渡到“伤势恢复缓慢,但努力表现活泼”的坚强病号。每天赛小息来看他们时,墨渊总会拖着那条“不利索”的后腿,蹦跶着去迎接,或用脑袋蹭他的手,或用爪子去够他带来的小玩具,偶尔再因为“身体虚弱”而表演一个恰到好处的平地摔。

效果拔群。赛小息看他这副“身残志坚”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每天雷打不动送来三顿精心调配的精灵粮不说,还时常偷偷从自己的配给里省下一些据说能“加速恢复”的营养膏、能量块,甚至是卡璐璐偶尔心情好时特制的、限量版的奶油精灵蛋糕。墨渊和鎏光的伙食标准因此直线上升,彻底告别了克洛斯星那些味道单一、偶尔还带点涩口的树果。

“腐败点好啊……”鎏光终于舍得把脸从软垫里抬起来,金色的瞳孔在光照下收缩成一条细线,满是惬意,“我就想一直这么腐败下去。不用找吃的,不用躲雨,还有阳光晒。要是能再来点那个奶油蛋糕就更好了。”他咂咂嘴,回味着昨天的美味。

“瞧你这点出息。”墨渊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但自己也没忍住舔了舔嘴角。不得不说,赛尔号的精灵食物在口味研发上确实有一套。

他们的日常变得规律而惬意:早晨在模拟阳光中醒来,鎏光负责吸收光能顺便当个暖炉,墨渊负责规划今天的“演技”重点;中午享用赛小息送来的午餐,并期待是否有额外的点心;下午则各自找乐子——墨渊喜欢观察精灵舱里其他形形色色的精灵和来往的赛尔机器人,默默收集信息,偶尔和鎏光用意识交流吐槽;鎏光则继续他的“光合作用”大业,或者干脆睡个长长的午觉;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赛小息亲子时间”,听他絮絮叨叨讲今天出任务的见闻,抱怨阿铁打的莽撞或者卡璐璐的严格,有时候还会带来一些简单的小玩具陪他们玩一会儿。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卖萌就能获得优质生活资源的日子,让墨渊深深觉得,穿越前当社畜时梦想的“带薪摸鱼”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弱爆了。这才是理想中的躺平生活!

然而,这种宁静或者说慵懒的日常,在某个平静的下午被打破了。

隔间的门“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呼喊和熟悉的、因为次品芯片短路而冒出的微小火花,赛小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绿色的、小小的身影。

“小黑!小金!快,快让个位置出来!紧急情况!”

墨渊和鎏光瞬间从各自的悠闲状态中惊醒,默契地摆出最标准的“乖巧蹲坐”姿势,两双琥珀色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赛小息,以及他怀里那个新来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草系精灵,体型比他们还要小上一圈,通体是鲜嫩的翠绿色,头顶上长着两片小巧的、微微卷曲的叶子,此刻正有些无力地耷拉着。它看起来状态不错,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两粒水润的黑葡萄,正好奇又带着点怯生地打量着这个新的环境。它的身体不再像传闻中那样干瘪,反而透着一股健康的活力。

墨渊和鎏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早就从其他赛尔机器人零星的交谈中拼凑出了信息——赛小息小队前几天又去了一趟克洛斯星,据说是为了弥补上次寻找黄晶矿时没有寻找到的黄晶矿,但实际上,墨渊很清楚,这是主线剧情的力量,这只名为“小豆芽”的草系精灵,注定要成为赛小息的伙伴。

看来,故事线已经推进到赛小息成功用他那标志性的、有点蠢但意外有效的人工呼吸将小豆芽从脱水濒危中抢救回来,并且现在小豆芽已经恢复了健康。

“这是小豆芽!”赛小息小心翼翼地把小豆芽放在墨渊和鎏光常待的那块最柔软的垫子上,脸上洋溢着混合着骄傲和关切的神情,“我在克洛斯星的蘑菇丛里找到它的!当时它可危险了,差点就……不过没关系!我,伟大的星际探险员赛小息,已经用我精湛的急救技术把它救回来啦!”他挺起胸膛,但随即又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小豆芽的叶子,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小豆芽,别害怕,这里是小黑和小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了。它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会照顾你的。”

小豆芽似乎能感受到赛小息的善意,用它那两片小叶子轻轻蹭了蹭赛小息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咿呀”般的可爱声音。

赛小息的心简直要被融化了,他赶紧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面是翠绿色的液体。“看,这是卡璐璐特意为你调制的草系高级营养液,喝了能让你长得更壮实,叶子更绿!”他拧开盖子,倒了一点在配套的小碟子里,推到小豆芽面前。

小豆芽低头嗅了嗅,然后欢快地伸出细小的根茎,探入营养液中,吸收起来,头顶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挺翘、鲜亮。

墨渊凑近了些,用他黑乎乎的鼻子轻轻碰了碰小豆芽。小豆芽被这陌生的触感弄得愣了一下,抬起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墨渊,似乎在判断对方的意图。墨渊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害甚至友好,又用脑袋轻轻顶了顶小豆芽。小豆芽感受到墨渊释放的善意,终于放下了那点戒备,也用叶子回蹭了一下墨渊的脸颊,发出愉悦的“咿咿”声。

旁边的鎏光也靠了过来,他周身散发出的、因吸收光能而产生的温暖气息,对于草系精灵而言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小豆芽立刻被这暖意所吸引,主动挪动身体,挨着鎏光金色的、毛茸茸的身子蜷缩起来,两片小叶子舒服地舒展开,像是在进行一场惬日光浴。

“哇!你们看!它们相处得多好啊!”赛小息看着三只小精灵迅速建立起友谊的一幕,激动得差点又要短路,他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可能是反射的灯光,也可能是他过于兴奋的电子眼),“我就知道带小豆芽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小黑小金,你们真是太棒了!”

这时,卡璐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赛小息,我就知道你跑来这里了。小豆芽刚恢复,需要静养,你别太吵着它。”她走进来,头上的“包子头”装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的生态监测仪,对着小豆芽扫描了一下,“嗯,生命体征很稳定,能量吸收效率也很高。看来它适应得不错。”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救它回来的!”赛小息得意地昂起头。

卡璐璐白了他一眼,但看向三只挤在一起的小精灵时,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小黑,小金,以后小豆芽就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它年纪小,又刚经历危险,你们作为哥哥要多多照顾它,知道吗?”她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你,小黑,别总带着它做危险动作。”她似乎对墨渊昨天那个“追光点摔跤”的戏码记忆犹新。

墨渊内心无语,表面上却只能乖巧地“呜”了一声,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小豆芽的叶子,表示“包在我身上”。

“哼,又往这里塞小不点。”阿铁打粗声粗气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他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橄榄绿的金属身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硬朗,“我们赛尔先锋小队可不是托儿所,赛小息。带着这么多没战斗力的小家伙,以后执行危险任务怎么办?难道要靠卖萌打败宇宙海盗吗?”他说着,习惯性地想去摸背后的斩月双刀摆个造型,结果手捞了个空——显然,他那对宝贝双刀又因为忘记充电而被送去能源室补充能量了。阿铁打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迅速放下手臂,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两声。

“阿铁打!你怎么能这么说!”赛小息立刻反驳,护犊子似的挡在三只小精灵前面,“小黑、小金和小豆芽都是很有潜力的!而且它们现在需要的是保护和照顾!作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保护弱小也是职责所在!”

“就是!”卡璐璐也站到了赛小息这边,“精灵的成长需要时间和耐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出生就想着打架吗?”

眼看三人组又要开始日常的争吵,小豆芽似乎被这稍显激烈的气氛吓到,往鎏光的绒毛里缩了缩。鎏光立刻用尾巴环住它,同时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无辜的金色大眼睛望向争吵的源头们,发出细微的、带着点委屈的“呜咽”。

这一招效果显着。

赛小息瞬间熄火,赶紧蹲下来安抚:“小豆芽别怕,我们不是在吵架,我们是在……在讨论!对,讨论!”

卡璐璐也放低了声音:“好了好了,不吵了。赛小息,你照顾好它们,我去给船长汇报这次克洛斯星的探索报告。阿铁打,你跟我来,去看看你的斩月双刀充好电没有!”

阿铁打嘀咕了几句,但在卡璐璐的眼神威慑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了。

隔间里终于恢复了宁静。赛小息又陪了三只小精灵一会儿,仔细交代了营养液的用法(虽然墨渊怀疑小豆芽自己更清楚该怎么吸收),并承诺晚上会带新的精灵蛋糕过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门一关上,墨渊立刻卸下了“乖巧”面具,瘫回软垫上,长舒一口气:“好了,家庭伦理剧结束。我们的躺平二人世界正式升级为三口之家。”

鎏光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靠在他身上的小豆芽更舒服些,用意识回应:“它好小只,感觉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还脆弱。以后赛小息带来的点心,得多分它一点了。”

“嗯,这个是自然。”墨渊用尾巴尖轻轻扫过小豆芽的叶子,看着它舒服地眯起眼睛,“不过前提是,我们得继续伪装好。这小家伙看起来心思单纯,应该不会发现我们的异常,但也要注意,别在它面前用意识交流得太频繁,免得它觉得奇怪。”

“知道啦。”鎏光答应着,低头看着已经在他绒毛里安心打起小呼噜的小豆芽,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近乎“雄(母)性”(或者说“兄性”)的光辉,“它好像很喜欢我的毛毛。”

“毕竟自带发热功能,冬天当暖炉,夏天……”墨渊顿了顿,瞥了一眼鎏光,“算了,你夏天估计就是个移动火炉。”

有了小豆芽的加入,精灵舱的日常生活确实增添了许多新的色彩和……麻烦。

小豆芽天性活泼好奇,对一切都充满了探索欲。它会对鎏光身上流动的光晕着迷,试图用叶子去捕捉那些金色的光点;它会好奇地拉扯墨渊黑绒绒的、带着星点反光的尾巴,似乎想研究为什么黑色的毛毛会闪光;它甚至对墨渊偶尔因为恶作剧心态而故意释放出的、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恐惧烟雾”产生兴趣,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那黑紫色的小烟圈很好玩,追着试图把它扑散,让墨渊哭笑不得。

同时,小豆芽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赛小息送来的精灵粮和营养液,它总是吃得最快最香的那一个。有一次,赛小息带来了一块据说是卡璐璐新研发的、混合了克洛斯星彩虹树果和帕诺星系奶油草的特制蛋糕,分量本就不大。小豆芽凭借着娇小敏捷的身姿和天真无邪的眼神,成功从墨渊和鎏光的爪子底下“抢”走了最大的一块,吃得两片叶子都幸福地抖动着,让原本打算大快朵颐的墨渊和鎏光只能面面相觑,无奈地瓜分剩下的部分。

“失算了啊,”墨渊看着心满意足、靠在鎏光身边舔叶子的小豆芽,用意识对鎏光哀叹,“这哪里是饭搭子,这分明是来跟我们抢食的!”

鎏光倒是很豁达,用尾巴轻轻盖住小豆芽:“它还小,正在长身体呢。而且你看它吃得多开心。”

除了抢食,小豆芽还精力充沛。它不像墨渊和鎏光那样热衷于躺平,总是动着,要么在隔间里蹦蹦跳跳,要么就用它那两片小叶子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鎏光,似乎想邀请他一起玩耍,常常打扰到鎏光神圣的“光合作用”时间,或者墨渊宝贵的“观察与思考”时间。

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家伙的到来,也确实驱散了一些精灵舱里固有的、近乎停滞的慵懒气息。它的单纯和快乐具有感染力,连带着墨渊和鎏光也跟着它进行了一些他们平时绝不会参与的、略显“幼稚”的活动,比如追逐赛小息带来的自动滚球,或者试图叠罗汉去够挂在隔间顶部的那个、据说能安抚精灵情绪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水晶灯。

赛小息对于三只小精灵其乐融融的景象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来看望他们的频率更高了,带来的点心也愈发丰盛,似乎是想用食物来弥补小豆芽“曾经受过的苦”,以及奖励墨渊和鎏光的“友爱行为”。他甚至开始憧憬未来:“等你们再长大一点,身体都养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小黑可以……嗯,可以帮我们侦察!小金可以当照明灯!小豆芽嘛……可以帮我们寻找藏在草丛里的矿石!我们赛尔先锋小队,未来可期!”

墨渊听着赛小息充满憧憬的规划,一边配合地表现出期待的样子,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侦察?照明?找矿石?哥们儿,我们的理想是当咸鱼,不是当工具精灵啊!”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在“乖巧”点头,但意识里已经在盘算晚上蛋糕是什么口味的鎏光,以及完全没听懂、只是跟着赛小息情绪在蹦跶的小豆芽,深深觉得,这个“躺平计划”在执行过程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但又无伤大雅的偏差。

日子就在这样吵吵闹闹、争抢食物又相互依偎的日常中缓缓流逝。精灵舱的暖光灯下,一团黑绒绒、一团金灿灿和一团圆滚滚的小身影总是挤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奇妙的画面。墨渊和鎏光,这两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在命运的捉弄下,不仅找到了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还意外地收获了一个需要他们稍微“费心”照顾的小弟。

他们的赛尔号之旅,似乎正朝着更加热闹、也更加有趣的方向,不可逆转地滑行而去。而关于未来,关于他们身上隐藏的秘密和能力,关于这个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赛尔号世界的主线剧情,墨渊知道,他们终究无法一直置身事外。但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这块赛小息刚刚送来的、据说加了双倍奶油的精灵蛋糕。

“喂,鎏光,小豆芽!给我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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