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顾妤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姿态，伸出手探了探自己身侧的位置，摸了个空。
顾妤转过身，从床上坐起，厉绍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妤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烫的厉害，那种温烫的触感依稀还在手间，回忆着昨晚的情景，留在耳畔间的恐怕只剩厉绍憬压抑的呼吸声……
很快，卧室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柠动，顾妤赶忙又躺回床上装睡。
厉绍憬推门进来，脚步声停在床边。
他弯下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以为顾妤还睡着，厉绍憬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如果你不是，或许我才能……”
厉绍憬的话止住。
顾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等假装醒来，厉绍憬却已经起身……
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走廊里响起厉绍憬对王婶说话的声音。
他说：“让她多睡一会儿，你不要吵醒她。”
王婶应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远，像是下了楼。
顾妤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心底里膨胀起来的幸福感将她思绪填满。
她一直在想，现在，她算不算是厉绍憬的女人了呢？
————
从厉绍憬的别墅里出来，顾妤长长的吸了口气。
纵使五月阳光已经刺眼，可依旧温柔了她的视线。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放在眼前，心情格外的愉悦。
电话里传来韩程程骂骂咧咧的声音，顾妤已经走出了别墅区，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妤，你他妈的连电话都懒得接了吗？我打了整整一上午！”
韩程程怒气冲冲，顾妤不知道他的脾气是从哪来的。
出租车司机的视线一直从后视镜里瞄过来，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顾妤的胸口望去。
顾妤低头将胸口前的衣服往上拽了拽，并没有回答韩程程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想吃烤羊肉串，你来不来？”
虽然韩程程还是满口脏话，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大白天里，巷子里卖羊肉串的小贩，为顾妤一伙人支起了小小的方桌，籽盐味道飘香。
黄芮小心翼翼的看了韩程程一眼后，视线也同韩程程一起，落在了顾妤白皙的脖颈处。
那里大大小小的痕迹，彻底刺痛了韩程程的眼。
韩程程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管低头大口的喝着啤酒，脸色阴沉的要命。
顾妤没心没肺的对着老板喊了一声“麻烦多放点辣椒。”吃饱喝足以后，这才抬起头，对上韩程程那张铁青的脸。
顾妤将烤好的虾剥了壳送到韩程程面前，韩程程看也不看一眼。
顾妤问道：“干嘛一直拉着脸，谁又惹你了？”
韩程程不语，倒是一旁的黄芮对着顾妤说道：“小妤，我想去洗手间，你陪我好不好？”
顾妤有些莫名其妙，去个洗手间干嘛也要人陪？
不过，看着黄芮一直在跟自己使眼色，顾妤还是讷讷的起了身。
……
对面一家肯德基的洗手间前，顾妤和黄芮排着队。
黄芮将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顾妤身上，阻隔了不远处那些男人的目光后，低声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顾妤眨巴着大眼睛，诧异道：“怎么了？”
“韩程程来学校找你，一直等到夜里两点多才离开，你一直没回宿舍？”黄芮的脸色有些发白。
顾妤没觉得这算多大一回事，将黄芮披在身上的运动外套拢了拢，底气不足道：“他找我干嘛？”
黄芮摇了摇头，指着盥洗盆位置的镜子，示意顾妤看一眼。
顾妤好奇的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的吃了一惊。
脖子上大大小小的吻痕，实在是过于显眼。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总有人盯着她看。
一张小脸瞬间爆红，伸出手捂住脖子上的痕迹，低头脸都没处放了。
……
从洗手间出来，顾妤始终红着脸。
烧烤小摊位前，韩程程已经不再吃了，可酒却喝了不少。
顾妤和黄芮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片刻以后，韩程程才抬起头来，看着顾妤身上的衣服，问道：“昨晚，你去哪了？”
顾妤被追问，难免有些烦躁。
见顾妤不答，韩程程一把拽起她的手腕，顾妤吃痛。
“你他妈的告诉我，你昨晚到底去哪了？”韩程程一脸的愤怒。
黄芮赶忙抓紧韩程程的手臂，说道：“程程，你喝多了。”
韩程程晃晃悠悠的从桌前站起来，俯视着脸色发白的顾妤，根本不理会身旁劝阻的黄芮，大声问道：“你和他上.床了，对不对？”
顾妤没回答，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韩程程怒道：“我他妈的问你话呢！”
顾妤眉头紧蹙，一把甩开韩程程的钳制，怒道：“这关你什么事？！”
韩程程突然笑了起来，一脸的讽刺：“是啊，你说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关我什么事！”
说着，他拎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惊的一旁小摊位上的老板，赶忙过来看个究竟。
顾妤转身要走，却被韩程程一把拽了回来，一头撞进他的怀抱里。
韩程程抱的很紧，顾妤挣脱不来。
一旁的黄芮脸上一阵阵发白，拽着韩程程的胳膊，说道：“程程，你快放手，你这样会吓到顾妤的。”
韩程程被黄芮强行与顾妤分开，扶着黄芮的肩膀，已经站不稳了。
黄芮承担着韩程程压过来的全部重量，对着顾妤说道：“小妤，你去帮我把车门打开，我们送程程回去。”
顾妤愣了片刻，转身朝着暗红色的卡宴走去，心里面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韩程程被黄芮扶上了后排的座位厚，对着顾妤说道：“我来开车，你去后面看着他。”
顾妤点头上了车，坐在韩程程的身边。
一路上，韩程程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勾勾的盯着顾妤的脸，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顾妤脸色不好，她知道韩程程是喝多了，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也不吭声，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慌，却也说不出原由。
……
韩宅。
顾妤和黄芮在保姆赵姨的帮助下，连拖带拽的将韩程程哄上了楼。
卧室里，韩程程吐了一地。
赵姨收拾完了呕吐物后，这才起身下楼给顾妤和黄芮泡茶。
顾妤脸色一直发白，在接过赵姨递过来的茶杯时，手机微信突然响了一下。
她将茶杯放下，里面是厉绍憬发来了一条微信。
【小懒猫，起床了吗？】
顾妤原本乱糟糟的心情，转眼被微信的内容所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喜悦。
黄芮转过头来，看了顾妤一眼，说道：“小妤，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留在这儿陪程程，我怕赵姨一个人忙不过来。”
的确如黄芮所说，韩程程酒后闹腾的很，撒起酒疯来，赵姨一个人根本按不住。
顾妤点了点头，起身：“那我先回校换件衣服，他没事了给我打个电话。”
黄芮点头，看着顾妤被保姆赵姨送出门去。
见顾妤离开，黄芮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卧室门口，她停住了脚。
轻轻的将门推开，一眼望见的是从床上坐起来赤裸上身的韩程程。
看到这样的韩程程，黄芮有些心酸，可为了避免他摔倒，她还是走了进去，在他身边蹲下来，浅声叫道：“程程……”
韩程程根本不理她，坐在床上，很快弯下了腰，脸埋在双手当中，肩膀开始止不住的耸动。
黄芮被这样的一幕震慑在了原地。
原来，韩程程在哭……
————
下午的阳光充足的有些刺眼。
顾妤站在出租车乘降站处，给厉绍憬回了微信：【你这么快又想我了？】
发完，顾妤的嘴角微微上扬，将手机攥在手里。
很快，厉绍憬回复：【嗯，想你昨晚弄的很舒服。】
想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顾妤的脸瞬间烫了起来，快速的编辑内容发过去：【流.氓！】
发完，将手机放在包里，顺便在伸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顾妤报下了学校的地址后，心情不错的想给谭之薇打个电话。
毕竟，这样的喜悦，她不知道该找谁分享。
顾妤从通讯录里找出谭之薇在国外的号码，想也不想的拨了出去。
可惜，谭之薇的号码处在停机状态。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顾妤一眼，说道：“不好意思，您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我能不能先上个厕所？”
说着，出租车司机朝着一旁的医院方向指了指：“急诊楼一楼就有，我很快就回来，可以吗？”
顾妤不是苛刻的人，也体谅出租车司机，点头道：“你去吧，没事。”
司机将车停到路旁，拔了车钥匙，急急忙忙下了车，就朝着急诊楼里跑。
顾妤闲来无事，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
再抬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前经过。
顾妤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了车门，追了出去。
医院急诊室的门口，顾妤碰到了出租车司机。
司机诧异的看着她，问道：“您怎么下来了？”
顾妤没有回答，从钱夹里抽了一张百元钞票塞道他手里后，就往医院走廊里跑去。
急诊室的大楼连接门诊处的走廊，顾妤跟着那个影子一路朝着里面走去。
妇产科的门口处，顾妤停住了脚。
她在休息区里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排序屏幕上的号码。
上面显示：035号患者正在就诊，后面是个大大的姓名：谭*薇。
……
谭之薇拿着化验单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顾妤会出现在眼前。
她手里的化验单倏然坠落，抬起头来，一脸的苍白。
顾妤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化验单来。
上面的专业术语，就算她看不懂，可检验结论处的“早孕”二字，却再清楚不过了。
谭之薇从顾妤手里将化验单一把夺了回来，转身就走。
顾妤先她一步，将她拦住，盯着她惨白的脸，问道：“薇薇，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谭之薇停住了脚，低着头不看顾妤。
许久以后，她才说道：“对不起，我不想骗你，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担心……”
顾妤愤怒，将谭之薇手里的化验单一把抢了过来，举到她的面前：“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之薇紧紧的咬着嘴唇，片刻后才松了口，说道：“他还在外面等我，我不能逗留太久，否则他会怀疑的。”
“他是谁？”顾妤问道。
谭之薇的脸色更白：“我求你别问了，晚一点我打电话给你，我先走了。”
说着，谭之薇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连化验单都没有拿。
……
谭之薇出了医院，回头见顾妤没有赶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温肖默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加快了脚步，回到车上时，脸色却比刚刚还要难看。
温肖默慵懒的靠在驾驶位置上，眯着眼盯着她，问道：“医生怎么说？”
谭之薇不敢看他，低着头撒谎道：“没事，只是吃坏了东西而已，回去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温肖默没说什么，转过头去，拧动了车钥匙，语气冷冷道：“别跟我玩心眼，如果让我知道你怀了孕，我不会放过你。”
谭之薇的嘴唇微微颤抖：“没，没有的事，我事后一直吃药。”
闻言，温肖默冷笑了一声，声音短促：“听话就好。”
说完，启动了车子，再也不看她。
……
顾妤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谭之薇的影子。
她与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摔倒在地的同时，手里的化验单掉落在了男人脚边。
厉悜谏弯腰扶起顾妤，又将化验单捡起，递给她，余光瞥见了上面的内容，问道：“你没事吧？”
顾妤揉着被摔疼了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擦破了点皮。
见顾妤疼的皱眉，厉悜谏也有些担心，毕竟这一下她摔的太狠，而化验单上提示着早孕的信息，也让他不由得捏了把汗，目光停留在顾妤的小腹上。
顾妤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心里也知道是自己追出来跑的太急，怪不得别人，这才随口说道：“我没事。”
顾妤抬头的一瞬间，厉悜谏的身型猛的顿住，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反应。
见男人定定的看着自己，顾妤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就是自己穿的暴漏点吗？怎么所有男人都盯着她看！
男人还愣在原地，而顾妤将化验单直接塞进自己的包里，转身大步的朝着对面走去。
厉悜谏一直盯着顾妤的背影消失，这才收回了目光，一脸疑惑的朝里面走去。
……
医院的检验科里，厉悜谏抽完了血，将手里的小塑料袋交给了金永。
金永摘下面上的口罩，笑着带厉绍憬进了办公室。
金永将手里的血样和头发样本交给了护士，又吩咐了一句什么，厉绍憬没注意去听。
片刻后，厉绍憬问道：“出结果要多久？”
金永是他多年的好友，现在在陆军总院担任检验科的科长。
金永给厉悜谏倒了杯水，坐下后，才说道：“毛发检测，一般来说需要半个月时间，你很着急？”
“废话。”厉悜谏不客气的说道。
金永笑着说“20多年都过去了，现在才知道急？”
厉悜谏不理他，脸色多少有些青白。
金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多少把握那孩子就是你女儿？话说当年你和薛亚楠在一起也没多久，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提到薛亚楠，厉悜谏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能肯定，和亚楠在一起的日子，我们的状态一直不好，后来当我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已经是我们离婚之后的事了，那时，她已经和顾立坤在一起了，所以……”
金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不是我八卦，那时你和薛亚楠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婚怎么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啊。我当时还在部队，要不是老朱提起这事，我都不知道你结了婚了。”
厉悜谏笑的一脸痛苦，也没抬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不过，如果她真的是我女儿，那么我和顾立坤之间的账，恐怕就真要算一算了！”
金永赶忙打断他：“行了，你也别说了，既然你想验，那就验吧，她要真是你女儿，倒是也不辜负你这么多年对薛亚楠的情义。要不是，你也趁早死心，好好和许幑茵过日子，你欠许幑茵的可不比薛亚楠少……”
厉悜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