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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的哨声仿佛解开了一个无形的束缚,将体育场内积压的所有情绪瞬间引爆。保加利亚球迷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每一个角落,绿色和红色相间的彩带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

而被队友们激动地抛向空中的,除了抓住金色飞贼的英雄维克多尔·克鲁姆,还有那个在最后时刻创造了奇迹、并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谢幕的金发守门员——阿萨利斯·格林德沃。

“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梅林啊!我做到了!我和克鲁姆一起赢了!”阿萨利斯被抛起又接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难以置信,他挥舞着拳头,对着天空大喊,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但那份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和自豪,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当他终于被放回地面,脚步还有些虚浮地走向家人所在的方向时,脸上依旧带着傻乎乎的巨大笑容,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莫法抱着已经重新戴好兜帽的莱尔,看着走近的阿萨利斯,脸上那惯常的冷静终于维持不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但出口的话语却带着她特有的、混合着调侃和一丝无奈的语气:

“哦,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我们那位‘鲜花赠美人’的大英雄。”她刻意拖长了“美人”两个字的音节,蓝金异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我猜,明天《预言家日报》体育版的头条一定会非常精彩。‘保加利亚找球手克鲁姆收获神秘玫瑰,献花者疑似霍格沃茨在校男生’?”

阿萨利斯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刚才在赛场上的大胆妄为此刻被姐姐当面点破,让他羞窘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眼底深处那抹兴奋和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他梗着脖子,试图挽回一点面子:“我……我那是对他卓越找球手技术的致敬!一种……一种特别的庆祝方式!”

“哦?是吗?”莫法挑眉,语气里的调侃更浓了,“用保加利亚语说‘鲜花赠美人’的致敬方式?还真是……别致又浪漫啊,我亲爱的弟弟。”

莱尔在莫法怀里,听着姐姐调侃哥哥,忍不住也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异色瞳弯成了月牙,显然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有趣。他轻轻拉了拉莫法的袖子,小声说:“阿萨今天真的很棒,守住了好多球。”

莫法低头看了莱尔一眼,眼神柔和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嗯,他今天确实做得不错。” 然后她又抬头看向阿萨利斯,虽然依旧带着调侃,但语气缓和了许多,“行了,大英雄,别傻站着了。父亲们还在等我们。”

回程的路上,阿萨利斯依旧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喋喋不休地回味着比赛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他扑出的那几个关键球,以及最后那决定胜负的金色飞贼。莫法偶尔会泼点冷水,但更多的是带着笑意的倾听。莱尔则安静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是平静而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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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格里莫广场15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孩子们都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阿萨利斯估计还在兴奋得睡不着,而莱尔在经历了这一天的波折和喧嚣后,想必已经抱着他的猫狸子莱奥沉沉睡去。莫法大概在书房整理今天的笔记,或者已经休息。

书房里,壁炉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轻响,如同夜的低语。温暖的光芒跳跃着,在金红相间的波斯地毯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也将相对而坐的两位父亲笼罩在一片安宁的氛围中。

阿不思·邓布利多脱去了白日里那身象征身份的星辰长袍,换上了一件深紫色的、用最柔软羊毛织成的家居服,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校长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红色的长发,在恢复了青春的容貌下显得浓密而富有光泽,此刻松散地垂在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滑落额前。他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蜂蜜茶,目光似乎注视着跳动的火焰,却又仿佛穿透了那橙红色的光晕,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盖勒特·格林德沃则依旧维持着他一贯的、近乎苛刻的优雅。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上身是一件深靛蓝色的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不断自主变幻形态的银色炼金物品——那或许是他某个午后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此刻在他指尖如同有生命的液态金属,流转不定,映照着壁炉的火光,闪烁出冷冽而迷人的光泽。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温暖的火光映照下,似乎融化了些许坚冰,显露出底下深藏的、不易为人察觉的柔和。

“今天……很精彩,不是吗?”阿不思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舒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仿佛还在回味白日里那场充满了意外与激情的比赛。

盖勒特指尖的银色物体应声凝固,瞬间化作一朵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的玫瑰,但下一秒又如同融化的水银般消散,重新开始无序的流动。他轻哼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独特的、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流露的慵懒:“精彩?差点在巫师界的众目睽睽之下弄丢了我们体质特殊的小儿子,而大儿子……”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则在数万人面前,上演了一出足以让《唱唱反调》欢欣鼓舞、让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目瞪口呆的‘浪漫喜剧’。我猜,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小报记者开始挖掘‘那位献花的金发少年’与‘保加利亚之星’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他嘴上说着近乎指责的话,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真正的责备,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纵容的意味,仿佛在评价自家猫咪一次无伤大雅的捣蛋。

阿不思闻言,不由得低笑出声,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闪烁着如同年轻人般的狡黠光彩:“但你不能否认,盖尔,抛开那戏剧性的结尾不谈,阿萨利斯今天确实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惊人的临场应变能力。在那种高压环境下,面对世界级的对手,他守住的不仅仅是球门,更是保加利亚队几乎崩溃的士气。这份镇定和担当,远超过他的年龄。”

“他骨子里继承了我们两人那份不管不顾的冲动和乐于成为焦点的表现欲,”盖勒特客观地评价道,语气平静,但那双冰蓝色眼眸中微微漾开的涟漪,以及嘴角那抹几乎无法察觉的、真实的笑意,却泄露了他心底的认可,“鲁莽,且毫无必要的招摇。”他下了结论,随即却又像是勉强补充般低语,“……不过,确实,没给我们丢脸。” 这从他口中说出,已是对阿萨利斯今日壮举的最高赞扬。

“而莱尔,”阿不思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更加柔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怜爱,“他今天再次让我感到惊讶。并非因为他那源自血脉的、有时不受控制的魔法天赋,而是他那份远超年龄的敏锐观察力,以及那份敢于在关键时刻,为一个近乎荒谬的可能性而发声的勇气。他能穿透表象,看到别人——甚至是专业教练——都可能忽略的细节,并且,他愿意为了他关心的人,去争取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他想起了莱尔站在克鲁姆面前,那双异色瞳中闪烁的坚定与恳切。

提到莱尔在迷宫般的帐篷间走失后,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精准地指出了国家队守门员的心理问题,并大胆推荐自己哥哥的行为,盖勒特沉默了片刻。他手中流淌的银色液体速度放缓,仿佛也随着主人的思绪而沉淀。良久,他才低沉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重量:“他太像你了,阿尔。” 这句话不像评价,更像是一种带着叹息的确认,“总是能轻易洞察人心深处最细微的褶皱,看到那些连本人都未必察觉的恐惧与渴望。然后,便忍不住伸出手,试图去弥补,去保护……甚至常常忘了掂量自己是否会被那黑暗吞噬。” 这句话里交织着关切、难以抑制的骄傲,以及一丝深藏心底、无法完全驱散的忧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拥有这样一颗过于敏感和善良的心,在这个并不总是温柔的世界里,意味着什么。

阿不思没有否认,他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蜂蜜茶,任由那熟悉的甜暖滋味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慰藉。“但他也继承了他的另一位父亲对力量本质的直觉和理解,盖尔。”他温和地补充,目光转向伴侣,“他能感觉到克鲁姆在那一刻需要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合格的守门员,更是一种能够打破沉闷僵局的‘意外’,一股不顾一切的决心和新鲜的血液。这种对局势的精准把握和……嗯,‘煽风点火’的能力,可不像我。” 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调侃。

书房内陷入了一阵舒适而深沉的寂静。壁炉火的噼啪声成了唯一的旋律,偶尔夹杂着窗外远处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夜风呜咽。两人享受着这份无需言语的陪伴,白日的喧嚣与动荡在此刻被彻底隔绝在外。

过了一会儿,盖勒特仿佛被窗外流淌的月光触动了某根心弦,目光依旧停留在指尖那变幻不定的银色上,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提起:“看着阿萨今天在赛场上,骑着扫帚,不顾一切地俯冲,将玫瑰递到克鲁姆面前的样子……莫名地,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夏天。”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沉睡已久的梦境。

阿不思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眼神中的焦距消失了,变得悠远而朦胧,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混合着深切怀念与淡淡惆怅的弧度:“是啊……那时候,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年轻气盛,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真心以为整个天空都触手可及,整个世界都等待着我们去改变。为了一个共同勾勒的念头,一个看似完美的蓝图,就可以热血沸腾,可以……不顾一切。” 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那个夏天青草与阳光的气息,想起了与身边这个人度过的那些短暂却燃烧着生命所有热情的日与夜,那些关于更伟大利益的激烈讨论,那些仿佛能撬动整个魔法界的雄心壮志。

“不顾一切……”盖勒特低声重复着这个曾经承载了他们所有梦想与噩梦的词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然而那平静之下,却暗藏着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理解的汹涌暗流,“有时候,阿尔,那意味着辉煌,但也意味着……无法挽回的错误与分离。” 他没有看向阿不思,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但也意味着最纯粹、最炽热的初心,盖尔。”阿不思温和地,却异常坚定地反驳。他转过头,看向曾经的挚爱、势均力敌的对手、如今命运再次紧密相连的伴侣,目光清澈如高山湖泊,充满了历经沧桑后的包容与理解,“我们都为此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品尝了分离的苦果与权力的虚无……但也正是这些伤痕,引领着我们,最终……以一种我们当年无法想象的方式,重新找到了回归彼此身边的道路。” 他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力量,“看着莫法、阿萨利斯和莱尔,我有时会想,或许我们年轻时所犯下的错,所经历的刻骨铭心的痛楚,都是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与智慧,以便在今天,能更好地守护他们,让他们在拥抱生命无限可能性的同时,或许……能凭借我们的经验,稍稍避开那些我们曾失足坠落的悬崖与弯路。”

盖勒特终于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不再掩饰,直直地望向阿不思。那里面,曾经燃烧着足以席卷欧洲的野火与野心,如今只剩下被时间与悔恨淬炼过的沉淀,以及一种深刻入骨、无需言说的情感。“我从不后悔我们当年共同描绘的那个更伟大世界的蓝图,阿尔。它的核心,至今我仍相信蕴含着某种真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与执拗,“但我后悔……后悔那幅蓝图最终吞噬了太多,包括……我们本应拥有的、数十年并肩的时光。” 这句话轻得如同羽毛落地,却在阿不思心中激起了巨大的回响,重若千钧。

阿不思伸出手,动作自然而温柔,轻轻覆在盖勒特放在膝上的手背上。掌心的温暖透过微凉的皮肤,清晰地传递过去。这是一个无声的安慰,也是一个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和解。“我们都失去了很多,盖尔,无可挽回。” 他轻声承认,目光却转向书房紧闭的门口,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橡木,感受到楼上孩子们安稳的呼吸与心跳,“但我们也得到了最珍贵、最意想不到的馈赠。莫法的沉稳与智慧,阿萨利斯那如同太阳般毫无保留的热情与勇气,还有我们的小莱尔,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坚韧、洞察世事的敏锐,以及……那颗金子般善良的心。他们,是我们各自走过黑暗、最终交汇的灵魂,所共同创造出的,最美好、最真实的奇迹。”

盖勒特反手紧紧握住了阿不思的手,力道很大,指节甚至微微泛白,仿佛要通过这触碰确认彼此的存在,确认这个家的真实。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阿不思,然后微微颔首。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复杂情感,都凝聚在这紧紧相握的手与无声的凝视之中。壁炉的火光顽皮地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仿佛要将他俩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彼此。

窗外,月色正浓,清辉如水,静静地流淌过伦敦沉睡的屋顶与街巷,也温柔地漫过这对经历了太多背叛、伤痛、分离,最终却又以另一种更深沉、更坚韧的方式重聚的伴侣心头。那月光里,带着一丝往事不堪回首的淡淡怅惘,却更多的,是九分历经劫波后的温暖与平和,以及对他们如今共同构筑、小心翼翼守护着的、这个来之不易的家的无限珍视与满足。

“年轻真好,不是吗?”阿不思最终轻声感叹,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回两人交握的手上,“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挥洒热情,可以为了一个瞬间的冲动,做出让全世界侧目的决定。”

盖勒特握紧了他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度与力量,低沉地、近乎耳语般地应了一声:

“嗯。”

至少,他们的孩子们,正毫无负担地拥有并享受着他们曾经拥有过、又一度彻底失去的那片广阔而充满希望的天空。而他们,这两个曾试图掌控命运的巫师,如今心甘情愿地收敛起所有的锋芒与野心,只为竭尽全力,化作最坚实的屏障,守护这片天空下的每一份纯真、每一次勇敢,以及每一个……如同阿萨利斯那朵玫瑰般,或许笨拙,却无比真挚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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