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喇叭按的很急、很响,就跟催命似的。
围观的工人敢怒不敢言,自动让开道。
就是这速度,慢得跟乌龟爬没啥区别。
车里的杨厂长耷拉着张驴脸,有些不耐烦。“前边怎么回事?保卫处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疏散交通吗?”
秘书小孟心里啐着,“草泥马,什么揍得?
有本事当面跟李大炮硬刚啊,整天朝老子发火算什么能耐?”嘴上却是立马说道:“厂长,要不…我下去看看。”
杨厂长眼皮都懒得抬,冲他摆摆手。
小孟刚打开车门,辛有志带着四个保卫科弟兄跑了过去。
“让开,让开,都阻碍交通了。”辛有志火急火燎的大吼着,动作粗鲁的推搡着挡路的工人,“下工不回家,看得哪门子热闹。”
金宝晚班,他白班。
李大炮吼得那嗓子,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刚上任队长没多久,万一给处长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歇菜了。
可辛有志忘了一件事。
新来的员工有很多,根本就不鸟保卫处。
他们认为,自己现在是工人老大哥,是工厂的主人。
保卫处那些人,充其量就是看门的。
身份不对等,凭什么给你面子。
否则刚刚李大炮那一声吼,门口的交通早就疏散了。
“推什么呢?保卫处的了不起啊?”
“干什么?干什么?哎呦喂,还敢动手?”
“嘿嘿嘿,嘛呢?有没有先来后到…”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工人上了手。
这下子,事闹大发了。
小孟看着混乱的场面,脸色大变。
他赶忙跑到车边,“砰砰砰”地使劲拍打车门。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正闭目养神的杨厂长吓了一哆嗦,强压着怒火拉下车窗。
激烈的打斗声、咒骂声、惨叫声一股脑儿地钻进他耳朵里。
“厂长,出大事了。”小孟说话带着颤音。
“到底怎么回事?保卫处…保卫处怎么会和工人干起仗来了?”
“好像…好像是保卫处先动的手。”小孟给杨厂长上着眼药水。
“厂长,您快看,有人流血了。”
这话一出,杨厂长彻底慌了。
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斗殴流血事件,这肯定会被记过处分。
他身上已经有一次处分了,这要是再来一次,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一切,仅仅发生在两三分钟之内。
这边李大炮听到后头传来的鬼哭狼嚎,动静比刚才王爱国那场还大。
再看看眼前这还在死犟、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王家一家子,眉间形成一个“川”字。
他最近经常提醒自己,已经结婚了,还是一名处级干部,在四九城要学会修身养性。
可现在,qtmLGbd。
“磕吧!喜欢磕,就磕一辈子。”
声音不大,尤其是在眼前嘈杂的环境下,显得有些弱不可闻。
但是在场的人,却感觉浑身发凉。
首当其冲的就是王爱国一家子:王爱国双腿着地,弓着腰,抖若筛糠。
王丽花跟三个孩子一脸惊恐地瞅着李大炮那双死寂的眼睛,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大炮。”安凤看着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自家男人,有些担忧,“你怎么了?别吓我。”
本来他打算掏枪震慑现场,到现在,媳妇在身边,只能活动活动拳脚了。
“我没事,在这等我。”
“嘎巴…嘎巴…”
丢下这句话,他扭了扭脖子,朝着后边就冲了过去。
“给老子滚。”
平地一声吼。
老员工们都想起来了,眼前这位爷可是轧钢厂最狠的主儿。
“哎呦喂刘师傅,快闪开,给李处长腾道儿。”
“贾东旭,你丫愣着等死啊?滚边上去”
“秦姐,别看了,回神啊祖宗…”
新员工有些不解,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老员工都跟受惊的麻雀似的,乌泱散开。
“啪…啪…啪…”
凡是挡在眼前的,李大炮上去就是大比兜伺候。
每个挨打的还来不及反应,两眼翻白,晕倒在地。
边上的人听到那响亮的耳光声,腮帮子直抽抽。
看到地上那些脸肿得像馒头的倒霉鬼,终于回忆起来去年李大炮刚来轧钢厂烧得那三把火。
很快,李大炮冲到后方的斗殴现场。
二十多个新招的工人正在群殴辛有志四人,地上还躺着七八个哀嚎惨叫的。
发现保卫处的弟兄虽然有些狼狈,但没被人放倒,李大炮嘴角微微翘起。
刚要上前,右眼有些发痒。
他下意识地打开狱妄之瞳,眼前的立体画面“唰”地传到脑海里。
一个躲在人群中的黑影,趁着辛有志跟一个黄胶鞋,七分裤的瘦高个缠斗的时候,掏出了怀里的刀子。
辛有志却没有发现,只顾着解决眼前难缠的工人。
“呦,还有意外收获。”
“卧倒。”李大炮猛地发出暴喝,朝着那个敌特就全速冲了过去。
李大炮的全速冲刺,能赶得上两个博尔特。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狂暴的绿色身影冲到辛有志身后。
跟辛有志打斗的瘦高个脸色大变,感觉脸皮死死往下压。
精心打理得山羊胡,都被带起的劲风吹散。
敌特刚刚掏出刀子,手还没递出去,就听到“咔吧…咔吧”的声音传来。
一股钻心的剧痛袭遍全身,整个人跟面条似的瘫倒在地。
“啊…”撕心裂肺的惨嚎猛地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喧嚣!
“当啷啷…”那把刀子也掉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有打斗的人停下动作,惊骇欲绝地看向那道绿色身影。
“他…他怎么敢的?把人给废了?”
“闭嘴,你不要命了?那是李处长。”
“看,地上有把刀,难道…”
辛有志终于回过神,眼里带着深深地后怕。“处…处长,我…”
“吹哨子,叫人。”李大炮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右脚朝着敌特的肩膀头狠狠踩去。
“咔吧…咔吧…”
粉碎性骨折没跑了,敌特直接疼得晕死。
“哔…哔…哔…”
尖锐的紧急集合哨,划破了工厂的黄昏,远远地荡开。
所有听到哨声的保卫处弟兄,不管是在干啥,都迅速地朝声源处奔来。
杨厂长跟小孟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一个腿肚子打哆嗦,一个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他…他这是把人给……”杨厂长喉咙发干,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
“厂…厂长,”小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兴奋,“这盘…这盘死棋…好…好像……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