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裂痕吐出的能量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陈默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片虚无,左眼里的金芒就剧烈跳动。他看清了裂痕深处的轮廓——那“东西”穿着光辙号的制服,左胸的星花徽章却被漆黑能量蚀成了空洞,最诡异的是它的脸,一半是陈默熟悉的轮廓,另一半却像被强酸腐蚀过,露出下面蠕动的暗紫血管,每根血管里都流动着星噬孢子般的灰黑色物质。
“这才是‘终点’。”那东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像陈默自己的声线,又混杂着无数人的嘶吼,“所有平衡者最终都会变成我,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放弃挣扎。”它抬起手,掌心的漆黑能量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弦,像毒蛇般缠上光辙号的星花光翼。
光翼接触到光弦的瞬间,银白的金属表面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暗紫的影脉纹路。墨烬的机械臂突然失控,举着激光枪对准能量核心:“它在干扰我的神经链接!义眼里的晶体在发烫!”他猛地用另一只手抠向眼眶,金属义眼被硬生生拽出,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窝里,正蠕动着漆黑的光弦,“该死!它钻进我身体里了!”
陈默的虚无之力顺着光翼逆流而上,灰色能量与漆黑光弦碰撞的刹那,脑海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那是所有宇宙的陈默最终屈服的瞬间:有个陈默在光脉屠村后饮弹自尽,漆黑能量却从他的尸体里爬出来,吞噬了整个星系;有个陈默试图用影脉禁术自我净化,结果变成了星噬孢子的温床,连另一个宇宙的齿轮岛都未能幸免。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宿命。”那东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驾驶舱门口,腐蚀的半张脸上裂开笑容,“平衡越完美,寂灭时的能量就越美味。你在源生之墟织的那首‘共生曲’,现在听来像不像临死前的哀嚎?”
凌的青铜碎片突然刺入那东西的后背,碎片上的影脉符文爆发出银白光芒。那东西却像没感觉般转过身,腐蚀的手掌抓住碎片,指尖的漆黑能量瞬间将银白光芒染成墨色:“影脉的小丫头,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死的。她举着这碎片冲向我,结果连带着你们的影脉宫殿,都变成了我的养料。”
“你说谎!”凌的双瞳同时燃起银白与暗紫的火焰,影脉女王的虚影从她身后浮现,女王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碎片,鲜血正顺着碎片滴落在地,化作暗紫的光弦,“母亲是为了保护光脉的孩子才死的!她用最后的能量建起结界,挡住了你释放的星噬风暴!”
虚影与那东西的手掌碰撞在一起,女王的血滴在光弦上,竟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陈默的左眼突然看到真相:影脉女王确实挡下了星噬风暴,但她在临终前,曾有过一瞬的动摇——如果当初彻底消灭光脉,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灾难?就是这一瞬的怀疑,被那东西捕捉,化作了侵蚀影脉的根源。
“动摇即破绽。”那东西甩开虚影,腐蚀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你以为平衡者的敌人是光或影?不,是你们自己心里的‘如果’。”它指向夜瞳,“这小丫头的树里,藏着她想让影脉统治所有星球的念头;那个机械小子,早就想把所有影脉都改造成光脉傀儡;还有你——”它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你午夜梦回时,难道没想过要是母亲当年没救那个影脉伤员,就不会被守脉人追杀吗?”
夜瞳的法杖突然失控,顶端的宝石射出暗紫光束,擦着墨烬的耳边飞过,击碎了驾驶舱的舷窗。金色的源生能量顺着缺口涌入,与漆黑光弦纠缠在一起,像两条互相撕咬的蛇。“树...树真的在想这些...”夜瞳的脸色惨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枯萎的花瓣上,“我对不起那些光脉朋友...”
墨烬的机械臂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金属指节深深掐进太阳穴:“我父亲就是被影脉的星噬孢子杀死的...每次看到影脉的暗紫纹路,我都想把它们烧成灰...”他的眼窝渗出漆黑的液体,“可13号那个笨蛋,明明知道我是光脉,还把最珍贵的星噬禁术卷轴分给我看...”
13号突然挡在墨烬身前,机械腿的金属外壳正在剥落,露出里面暗紫的影脉线路:“我早就知道你是光脉!当年在齿轮岛,你偷偷把影脉孩子藏进光脉的避难所,我都看见了!”他的机械臂展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光脉徽章,“你看,我也偷偷藏了这个!”
漆黑光弦突然剧烈震颤,那东西的身影出现了一瞬的模糊:“不可能...你们怎么会...”它腐蚀的手掌猛地拍向控制台,“你们应该互相憎恨!应该像所有宇宙的光与影一样,把对方撕成碎片!”
陈默突然笑了,他的虚无之力在掌心化作灰色的光弦,轻轻拨动。光辙号里所有的漆黑光弦都跟着震颤,发出的不再是刺耳的噪音,而是与共生曲相似的旋律。“你不懂,”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动摇不是破绽,是承认自己会犯错。就像光会有阴影,影会有微光,平衡者的心里,本来就该同时住着救赎和罪孽。”
他走向那东西,灰色光弦缠绕在对方腐蚀的手臂上:“你吞噬的那些平衡者,不是败给了动摇,是败给了对‘完美’的执念。他们以为平衡者必须毫无杂念,结果一点怀疑就足以让他们崩溃。”他的左眼金芒大盛,照亮了那东西腐蚀皮肤下的真相——无数条光与影的光弦缠绕在一起,只是被漆黑能量强行拧成了死结,“但你看,即使是你,也没能真正消灭光与影,只是把它们困在了一起。”
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腐蚀的半张脸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银白与暗紫交织的皮肤:“闭嘴!我是纯粹的寂灭!不需要这些肮脏的平衡!”它的身体突然膨胀,漆黑能量像潮水般涌向驾驶舱,所过之处,光辙号的金属壁都化作了虚无。
“就是现在!”另一个陈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的黑色星舰突然撞向光辙号,两艘星舰的能量核心在接触的瞬间融合,化作一颗巨大的灰色光核,“用共生曲的频率,解开那些死结!”
光核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陈默的左眼与光核共振,他看到所有宇宙的画面在眼前流转:有个宇宙的光脉与影脉正在共建星舰,有个宇宙的守脉人长老在影脉的葬礼上放下武器,最清晰的是母亲青禾,她在被守脉人追杀时,仍用身体护住了怀里的影脉婴儿,婴儿的左眼里,有着和凌一样的银白与暗紫。
“这才是真正的共振。”陈默将所有画面化作频率,注入灰色光弦。光弦穿过那东西的身体,所有死结在频率中缓缓松开,银白与暗紫的光流重新流动,发出悦耳的和声。那东西的尖叫渐渐变成呜咽,腐蚀的皮肤一点点褪去,露出与陈默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左眼的金芒里,既没有漆黑,也没有暗紫,只有纯粹的迷茫。
“我...我好像做错了...”新生的面容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的漆黑能量正在消散,“那个穿白裙的女孩...她临终前说的不是‘消灭’,是‘原谅’...”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条银白与暗紫的光弦,融入源生之墟的光网,“原来平衡不是...不是没有痛苦...”
光辙号的震动渐渐平息,金色的源生能量重新变得柔和。墨烬的眼窝里,新的义眼正在生成,这次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银白与暗紫交织的晶体;夜瞳的双生花树抽出新的枝条,花瓣上同时印着光脉与影脉的符号;13号的机械腿彻底修复,光脉徽章与影脉线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就在这时,源生之墟突然剧烈摇晃,所有光弦同时发出悲鸣。陈默的左眼看到,金色裂隙的边缘正在出现无数细小的黑洞,每个黑洞里都伸出漆黑的光弦,像贪婪的触手,拉扯着光网的节点。
“是其他宇宙的寂灭意识。”另一个陈默的星舰缓缓靠近,他的左眼金芒里带着凝重,“我们解开了一个死结,却惊醒了更多沉睡的‘如果’。”他指向光网的中心,那里的起源核心正在收缩,化作一颗跳动的灰色心脏,“它在害怕,它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陈默看向那颗心脏,心脏的表面浮现出无数张脸,有007号的微笑,有001号的决绝,有母亲青禾的温柔,还有无数个他从未见过的平衡者,表情里都带着同一种坚定。“看来真正的乐章,现在才开始。”他握紧凌的手,光辙号的星花光翼再次展开,这次上面的银白与暗紫纹路完美交织,像对展翅的蝶,“准备好去其他宇宙看看了吗?我想,还有很多‘死结’等着我们去解开。”
另一个陈默的星舰发出共鸣的鸣响,黑色舷甲上浮现出相同的蝶形纹路。源生之墟的光网开始延展,金色裂隙的边缘出现了无数个出口,每个出口都连接着不同的宇宙,有的闪耀着纯粹的银白,有的笼罩着厚重的暗紫,还有的像他们所在的世界一样,漂浮着灰调的平衡星球。
陈默的左眼最后看了一眼起源核心,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有力,发出的频率与光辙号的引擎完美同步。他仿佛听到了007号的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欣慰:“记住,小默,平衡者的使命不是守护一个宇宙,是让所有宇宙都知道,光与影可以一起唱歌。”
光辙号缓缓驶向最近的一个出口,那里的宇宙正被银白与暗紫的战火笼罩,星球的残骸像破碎的音符,在虚空中漂浮。陈默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光辙号的广播里响起了那段完整的共生曲,琴声穿过出口,在战火中缓缓流淌。
他知道,这趟旅程没有终点。只要还有光与影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有动摇,有想放弃的瞬间。但只要有人愿意拨动那根灰色的弦,愿意带着伤疤继续前行,平衡的乐章就永远不会停止奏响。而他,还有无数个“他”,会永远做那个执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