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死死插在鼎身裂口里，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那股从断因果鼎中溢出的金色气流正顺着伤口往体内钻，每一寸推进都像刀子刮骨。他全身肌肉绷紧，牙关咬得咯咯响，喉咙里不断涌上腥甜。
灰袍长老双手合印，阵法轰然爆发。地面符文层层点亮，空气变得沉重，仿佛压着千斤石板。最后一道金色锁链直奔心脏而去，速度快得无法闪避。
就在锁链即将刺入胸口的瞬间，苏逸猛地睁眼。
他不再压制那股涌入体内的鼎力，反而张开意识，把这缕力量当成武器往前推。肩胛处的断因果鼎纹骤然发烫，一股无形波动自他身上扩散开来。
最近的一根因果线，在空中突然断裂。
光点飘散，像是被风吹灭的火星。原本锁定他命运轨迹的锁链顿时一滞，速度慢了下来。
“什么？”灰袍长老眉头一跳。
苏逸没说话。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耗掉了刚融合的鼎力大半，识海嗡嗡作响，耳朵里有血流过的感觉。但他清楚，自己活下来了，而且打破了对方的节奏。
他左手还在鼎里，手掌更深陷进去几分。更多金色气流开始流入经脉，虽然微弱，但已经能维持运转。
第二波攻击来了。
三道因果符咒凭空浮现，呈品字形朝他面门、胸口和下盘袭来。每一道都带着规则之力，碰上就是重伤。
苏逸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鼎力，朝着第一道符咒的连接线狠狠一斩。
断！
第二道逼近时，他又斩一次。
再断！
第三道刚成型，他第三次出手，动作比前两次更快。符咒还没完全凝聚就被切断源头，当场崩解。
每一次斩击都让他嘴角溢血，脑袋像是要炸开。可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动作也越来越稳。
角落里的陈梦瑶靠墙坐着，右手还抬不起来，肩膀脱臼的地方青紫一片。她看见苏逸的动作变了，不再是被动挨打，而是主动出击。她立刻明白机会来了。
她悄悄咬破舌尖，用疼痛唤醒灵觉，手指缓慢结印，准备等下一个空档就发动牵制。
苏逸察觉到她的动作，故意将身体微微侧转，把长老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
果然，灰袍长老冷哼一声，双手再次结印，新的符文在掌心凝聚。这一次的气息更沉，显然要放大招。
就是现在。
苏逸猛然催动鼎力，一口气斩断五条因果连接。
密室剧烈震动，所有符文同时黯淡了一瞬。空气中的压力骤减，像是重物被挪开。
“现在！”他低吼。
陈梦瑶立刻出手。一道淡蓝色灵光从她指尖射出，直奔长老后颈。虽无力致命，但足以干扰施法。
灰袍长老不得不中断结印，侧身避开。他落地时退了半步，脚尖在金属地面上划出一道短痕。
这是他第一次后退。
苏逸趁机踏前一步，双脚终于重新踩实地面。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盯着长老，声音沙哑：“你说我篡改秩序……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秩序，是从不肯让人碰鼎的人手里抢回来的？”
长老脸色不变，眼神依旧冰冷。但他掌心的印诀变了形状，不再是完整的闭环，而是多了一道防御弧线。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了。
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闯入者，而是真正能动摇因果的存在。
苏逸站在原地，左手仍插在鼎身裂口，周身缠绕着微弱金芒。那些光芒细如蛛丝，却不断从鼎内渗出，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
他能“看”到东西了。
不是用眼睛。
而是感知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线条。有的连着他自己，有的连着长老，还有一些延伸向远处，不知通向何方。这些就是因果线，之前它们牢牢锁住他，现在却被他一一斩断。
他还不能完全掌控，但已经摸到了门。
长老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满细密纹路，轻轻一晃就发出无声震荡。
苏逸立刻警觉。刚才那几道符咒已经是因果攻击，这铃铛恐怕更麻烦。
他没有等对方先出手，反而主动向前半步，肩胛处的鼎纹一闪，又一道无形波动扫出。
这次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试探。
他冲着离长老最近的一根因果线挥去。
线断。
铃铛的震荡立刻偏移方向，原本锁定他的频率出现紊乱。
“你能干扰因果传导？”长老终于开口，语气里多了点意外。
“不止。”苏逸喘了口气，“我还能让它反过来打你。”
话音未落，他再度发力，斩断另一条连接线。这次的动作更加精准，直接切断了铃铛与阵法之间的能量通道。
铃铛哑了。
长老眼神一凝，手腕一翻，将铃铛收回袖中。他不再轻视，双手重新结印，这一次的速度明显加快。
苏逸知道更大的攻击要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陈梦瑶。她还在角落，靠着墙勉强撑着，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两人目光一对，她轻轻点头。
他转回头，左手再次往鼎身深处按了按。更多的金色气流涌入体内，虽然依旧微弱，但已足够支撑几次反击。
长老的印诀完成了。
一圈银白色光环在他脚下展开，密室内的符文全部亮起，比之前更刺眼。空气重新变得粘稠，呼吸困难。
苏逸知道这是杀招前兆。
他没有等，抢先出手。
连续三次斩击，分别切断三条主因果线。每一次出手都让身体剧震，但他咬牙撑住。趁着符文闪烁的间隙，他猛地上前一步，右拳砸向地面。
拳风带起一阵气浪，正好撞上正在成型的光环边缘。
轰！
光环出现裂痕，扩散速度减缓。
长老眉头皱起，不得不分心修补阵法。
苏逸抓住机会，再次斩断一条连接线。这次的目标是长老自身与阵眼之间的因果纽带。
线断瞬间，长老身形微晃，脸色闪过一丝苍白。
他终于变了表情。
“你竟敢……直接斩我本源联系？”
苏逸抹了把嘴角的血，冷笑：“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舒坦。”
他站直身体，尽管浑身都在疼，骨头像是碎了一圈又重新拼好。但他站住了，而且越站越稳。
左手还在鼎里，金色气流源源不断流入体内。他能感觉到，断因果鼎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融入血脉，不再是外来的压迫，而是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长老盯着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以为这就赢了？这只是开始。”
“我知道。”苏逸说，“所以我不会停。”
他抬起右手，指向长老：“接下来，换我出招。”
长老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新的印诀正在凝聚。空气再次凝固，符文一层层叠加。
苏逸肩胛处的鼎纹猛然一亮。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动。
陈梦瑶靠在墙边，手指悄悄搭上了符包。
苏逸的左手突然往鼎身深处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