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殴现场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暗褐色,像一张张凝固的网,缠绕着青石板路上的裂缝。李阳的电脑架在警车里,屏幕的蓝光刺破清晨的薄雾,十个技术系统如同一组精密的手术刀,正沿着“蛐蛐命案”的切口,逐层剖开隐藏在皮肉下的黑色利益链。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对着那根沾血的铁管进行深度扫描,激光束穿透铁锈层,在管身内侧捕捉到一串模糊的生产编号——“hd-2023-0715”。双技术证物扫描系统立刻启动数据库比对,三秒钟后弹出结果:“该编号属于本市宏达建材厂2023年7月生产的螺纹铁管,该厂实际控制人为城西‘龙哥’(本名马龙),长期向地下团伙提供管制器械。”更惊人的是,系统在铁管内壁提取到的纤维残留,与虫三袖口的羊毛纤维成分完全一致,而管身上除了死者指纹,还有一枚属于马龙心腹“刀疤脸”(李强)的半枚指纹,纹路边缘沾着的血迹,经检测正是死者A的。
“罪恶功能系统启动全链溯源。”李阳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瞬间展开一张三维利益网络图谱。马龙的名字被红色高亮标记在图谱中心,向四周延伸出数条黑色链路:
第一条链路连接虫三,银行流水显示,虫三每月5号都会向马龙的秘密账户转入“信息费”,金额从三千到五万不等,最近一笔五万元的转账发生在群殴案发前三天,附言栏里用代码写着“肥羊已入网”;
第二条链路指向城南斗蛐蛐场子,系统调取的工商信息显示,场子的法人代表是个傀儡,实际受益人为马龙,这里表面是斗蛐蛐娱乐,实则是地下赌局的幌子,虫三是这里的“托儿”,专门诱骗玩家下注,老周和车主的赌局就是他一手策划,光是去年一年,两人就在这里输掉了近八十万;
第三条链路通向“鑫源小额贷款公司”,该公司的股东名单里藏着马龙的小舅子,放贷利率远超法律红线,且专门针对斗蛐蛐场子的输家,老周和车主都在这里借过“过桥贷”,本金十万,三个月滚成了五十万,群殴爆发当天,正是贷款逾期的第三天。
身临其境功能系统构建出马龙与虫三在“老地方茶馆”密谈的三维场景。虚拟的马龙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紫砂杯,杯沿的茶渍清晰可见;虫三则弓着背站在对面,手里的烟卷燃到了尽头。“老周那只‘铁头’是他的命根子,车主那人好面子,最受不得激。”马龙呷了口茶,声音低沉,“你去搭个桥,让他们赌一场大的,输了的,欠我的钱就用厂子抵。”虫三点头哈腰:“龙哥放心,我保准让他们咬起来,到时候两败俱伤,这城西的建材生意,就全归您了。”
这段虚拟场景,与李阳通过黑客技术恢复的茶馆隐蔽录音笔内容分毫不差,连马龙敲击桌面的节奏(每秒两下)都完全吻合。“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季洁看着屏幕,眉头紧锁,“虫三只是个棋子,真正想下棋的是马龙。”
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斗蛐蛐场子员工的描述(“那些催收的都穿黑夹克,领头的脸上有刀疤,左手缺根小指”),还原出马龙“催收队”的样貌。屏幕上,刀疤脸的虚拟形象与监控中群殴现场那个挥棍最狠的身影重叠,连他打人时习惯性歪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更高级的模拟画像师技术通过分析马龙的审讯监控录像,捕捉到他在谈及“城西地盘”时的微表情——瞳孔收缩0.5秒,嘴角向右侧撇动,这是典型的占有欲与狠戾情绪的外露,与刀疤脸在群殴中挥棍时的神态形成完美呼应。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马龙加密硬盘的破解文件上标注出关键信息,白色的文字在黑色背景上格外刺眼:
【“斗蛐蛐只是引子,目的是让玩家沉迷赌博,欠下高利贷,再用暴力手段吞掉他们的资产”——马龙2023年5月的日记】
【“老周的建材厂地段好,车主的运输公司有政府订单,这两块肥肉必须啃下来”——马龙与刀疤脸的微信聊天记录】
【“虫三这颗棋子还有用,让他挑唆老周和车主火并,闹大了我再出面‘调解’,到时候他们只能任我拿捏”——马龙的语音备忘录】
追踪之瞳的红线穿透七道虚拟防火墙,锁定了该犯罪网络的核心据点——宏达建材厂后院的废弃仓库。李阳调阅仓库周边的监控,发现群殴案发前一天晚上八点,刀疤脸带着三个手下,将一批铁管、木棍从仓库运到现场附近的废品站,而虫三正是在那天夜里十点,骑着三轮车从废品站取走了这些“凶器”。“时间线完全对上了。”周志斌指着监控画面,“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要动手。”
双技术证物扫描系统同时发力,物理扫描在虫三的出租屋床板下,发现了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笔记本。笔记本里详细记录着“挑唆方案”:3月15日,故意让车主的司机在斗蛐蛐场子门口“不小心”踩脏老周的蛐蛐罐;3月16日,向老周透露“车主说你的铁头是废物”;3月17日,怂恿车主倒车时“吓吓那个玩虫的老头”;3月18日,也就是案发当天,告诉双方“对方约了人要砸场子”。每一条计划后面都画着勾,最后一页还标注着两人的弱点:“老周护虫如命,可用‘铁头受辱’激;车主好胜,可用‘不敢应战就是怂包’讽。”
电子扫描则破解了马龙与鑫源小额贷款公司的邮件往来,附件里是老周和车主的“债务增值表”:老周最初借的十万,通过“手续费”“逾期费”“催收费”,三个月滚成了五十万;车主的八万,变成了四十万。邮件里还写着:“若两人无力偿还,就‘安排’一场冲突,让他们‘意外’身亡,债务由家属承担,厂子和公司我们直接接手。”
超动态视力技术调阅了斗蛐蛐场子3月17日的监控,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尽管帽檐压得很低,但系统通过骨骼识别,确认正是马龙。监控显示,他在“铁头”被压死后十分钟出现在场子门口,与虫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虫三就立刻给老周打了电话,语气比之前激动了十倍。“这就是点燃导火索的瞬间。”李阳放大画面,“马龙亲自到场确认‘铁头已死’,给虫三发了动手信号。”
“背后势力全部查清。”李阳将一份打印好的证据报告推到郑一民面前,报告厚达两百页,每一页都贴着照片、截图、鉴定结果,“以马龙为首的犯罪团伙核心成员17人,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赌博罪,非法经营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教唆群殴致两人死亡);虫三作为积极参与者,涉嫌寻衅滋事罪、教唆罪;涉案金额高达1.2亿元,受害者包括127名斗蛐蛐玩家、89名小额贷款借贷人,其中3人因无力偿还债务跳楼,2人被暴力催收致残。”
郑一民翻看着报告,指尖在“3人跳楼”那页停顿了很久,脸色凝重如铁。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比平时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通知扫黑办、特警支队、经侦大队,按预定方案统一收网!目标宏达建材厂、鑫源小额贷款公司、城南斗蛐蛐场子,务必将这伙毒瘤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能跑!”
抓捕行动在凌晨四点展开,天还没亮,警灯的红光就染红了城西的天空。当马龙还在宏达建材厂的办公室里,用计算器敲打老周建材厂的估值时,佟林带着特警破门而入,强光手电的光束照在他脸上,他手里的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上还停留在“580万”的数字;刀疤脸正带着手下在鑫源小额贷款公司“拷问”一个逾期的借贷人,周志斌一脚踹开房门,看着墙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标语,冷笑一声:“非法放贷,暴力催收,你们也配谈天经地义?”
虫三在斗蛐蛐场子的地下室收拾东西,他把一沓沓现金塞进蛐蛐罐,试图蒙混过关。王勇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他的手腕时,他还在喊:“我只是个玩虫的,不关我的事!”直到王勇把那本挑唆笔记拍在他面前,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审讯室里,马龙起初还想狡辩,直到李阳的电脑播放出他与刀疤脸的通话录音(“把事闹大,最好出两条人命,这样才好收场”),他才沉默下来,最后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一丝不甘:“我在城西混了二十年,没想到栽在一只蛐蛐手里。”
“你不是栽在蛐蛐手里,是栽在自己的贪婪和狠毒里。”佟林看着他,“那些被你逼死、逼残的人,才是送你上路的人。”
老周和车主在医院的病房里相遇了。老周断了三根肋骨,车主腿骨骨折,两人隔着病床相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有悔恨,有后怕,还有一丝荒诞。一个为了蛐蛐的“尊严”,一个为了所谓的“面子”,最终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弃子,赔上了两条人命,也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结案那天,李阳的电脑屏幕上,马龙团伙的组织结构图被逐一拆解,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对应的罪名和证据链。郑一民看着屏幕,重重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一场看似冲动的群殴,背后竟是如此盘根错节的黑恶网络。若不是这些技术手段挖得深,恐怕真要被表面的‘虫斗’给骗了。”
“这就是黑恶势力的狡猾之处。”季洁递给他一杯热茶,“他们总把罪恶藏在日常琐事里,打架、赌博、借钱,看似都是小事,攒在一起就是能吞人的黑洞。”
李阳关掉电脑,主机的嗡鸣声渐渐平息。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一张无形的法网。他知道,这场扫黑行动不仅破了个案,更撕开了城西黑恶势力的伪装,让那些隐藏在茶馆、蛐蛐场、贷款公司里的罪恶暴露在阳光下。
重案六组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新的案件在等待。但这一次,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更坚定的信念:无论罪恶披着怎样的外衣,藏得有多深,只要技术为眼、正义为刃,终能将其连根拔起,让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经得起阳光的照耀。
警车发动,驶向新的现场,车窗外的市井渐渐苏醒,早点摊的香气混着晨雾飘进来,那是属于普通人的、安稳的味道。而他们,就是守护这份安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