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的电脑屏幕上,十个技术系统仍在高速运转,风扇的嗡鸣渐趋平缓,仿佛在为这场持续已久的战役做最后的收尾。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聚焦在林家祠堂门前的青石板上,林宗辉的尸体旁散落着几片染血的衣襟,布料纤维在高倍镜下清晰可辨。系统自动提取了上面的dNA信息,与数据库中林宗辉的基因序列完美匹配,同时标注出致命伤口的弹道参数——子弹口径9毫米,弹道凹槽与林耀东那把制式手枪的膛线痕迹完全吻合,像一串无法抵赖的指纹。罪恶功能系统将一夜的抓捕成果汇总成动态图表,红色柱状图飞速攀升,最终定格在“273人”的数字上,每个数字背后都关联着详细的涉案信息:林耀华制毒3.2吨,交易记录显示与欧洲贩毒集团有17次往来;林灿负责武装押运,名下账户有47笔可疑转账,总额达1.3亿元……
身临其境功能系统模拟出蔡永强走进祠堂的视角: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棂,在林宗辉的遗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人的眼睛还微微睁着,瞳孔里映着“忠孝节义”匾额的残影。蔡永强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睑,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凉,像一块失去温度的石头。“通知技术队,保护好现场。”他的声音沙哑,李阳的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屏幕一角弹出一行字:【林宗辉,塔寨三房头人,享年58岁,死前向警方提供关键制毒名单,直接协助抓获核心成员43人】。
塔寨村内
天光大亮时,重案六组的队员们正逐户清查。巷子里还弥漫着化学品燃烧后的刺鼻气味,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郑一民支队长站在巷口的老榕树下,对着对讲机有条不紊地调度:“季洁带一组去东区,重点排查林耀华家的地窖,注意通风,里面可能有挥发性毒气;杨震、丁箭跟我去西区,林灿他三叔家的假桂花树下有暗门,搜缴散落的毒品原料时戴双层手套。”周志斌和王勇正押着一串戴着手铐的村民往村口走,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哗啦”的声响。这些人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刚成年的青年,脸上还带着宿醉般的迷茫,仿佛没意识到塔寨的天已经变了——那些写着“家族荣耀”的红绸被扯下来扔在地上,踩满了泥脚印。李少成扛着摄像机,镜头扫过墙上褪色的标语“塔寨齐心,其利断金”,将这些扭曲的“信仰”一一拍下,作为日后庭审的证据。韩丽则在核对名单,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警员在电子系统上标记“已抓获”,李阳的追踪之瞳技术实时更新着名单,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在闪烁——林耀东,坐标指向东海边的悬崖。
东海边公路
马云波的车停在悬崖边,海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警服的残片。林耀东被手铐铐在副驾驶座上,手腕被磨出了血痕,脸色灰败如纸,曾经油亮的头发此刻像一蓬枯草。当宋杨推开车门坐进后座时,林耀东猛地抬头,浑浊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你……你没死?仓库里那枪……”
宋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托你的福,命大。”他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黑色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光,“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让李飞背上‘警察杀警察’的黑锅?可惜,你和林灿在仓库里商量‘用空包弹制造意外’的对话,我们早就录下来了。”
李阳的黑客技术早已将这段录音同步至省厅,此刻正通过李维民的电脑播放。屏幕上,林耀东指使林灿“找把改装枪,让李飞有口难辩”的声音清晰可辨,旁边的证物扫描系统还附上了仓库监控的截图——宋杨“被枪杀”的瞬间,他背后的墙角有个微型传感器在闪烁,那是提前布置的信号发射器,而他穿的防弹衣内衬还留着弹痕,特效血浆的成分检测报告也一并附上,成分与舞台道具完全一致。
“你们……将计就计?”林耀东终于反应过来,他一直以为目标是李飞,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钻进了警方的圈套。宋杨的“死”不过是诱饵,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暴露更多罪证,连马云波传递的“布控图”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马云波熄了火,下车走到悬崖边,望着翻涌的海浪,浪尖泛着白沫,像无数破碎的牙齿。“林耀东,你以为我真能带你逃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封口处盖着邮局的邮戳,“这里面是你我所有的通话录音,还有你贿赂我的27笔转账记录,总计890万,昨天就寄给李维民了。”
“你疯了?”林耀东嘶吼起来,手铐在车门把手上撞出刺耳的响,“你这么做,自己也得进去!于慧的账还没算清,你想把牢底坐穿?”
“我早就没打算全身而退。”马云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鬓角的白发,“于慧死了,她在遗书里说,让我做回原来的警察。我活着,就是为了送你一程,也算……给她一个交代。”他拿出手机,给李飞发了条定位,然后拨通了李维民的电话,“李厅,我在东海悬崖,林耀东在我这儿。有些话,我想跟您说……”
电话那头,李维民沉默地听着,背景里能听到省厅走廊的脚步声。马云波讲述着自己如何被于慧的止痛药拖下水,如何在林耀东的威胁下泄露行动信息,最后哽咽着说:“我对不起警徽,对不起于慧,更对不起那些被我耽误的案子……赵嘉良差点死在仓库那次,是我故意给错了支援路线。您放心,我会配合调查,承担所有罪责。”
悬崖边
李飞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马云波靠在车边抽烟,烟蒂在指尖烧得很长;林耀东在车里疯狂挣扎,脸贴在车窗上,像困在罐头里的野兽;宋杨则站在一旁警戒,手里的枪稳稳指着车门。“马局。”李飞走上前,声音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眼前这个人,既是他的前辈,也是他的猎物。
马云波掐灭烟头,指了指车里的林耀东:“人交给你了。”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上面还有于慧留下的抓痕,“铐上吧,蔡永强应该快到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曲迟来的审判。蔡永强带着警员疾驰而至,警车在路边停下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看到马云波伸出的双手,他沉默着拿出手铐,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海风里格外清晰:“马云波,你因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被依法逮捕。”
李飞走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将一张拘捕令递到林耀东面前。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纸上,黑色的公章泛着油光。“林耀东,你因涉嫌制造、贩卖、运输毒品罪,故意杀人罪(致林宗辉、林胜武等7人死亡),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林耀东看着拘捕令上的公章,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悬崖边回荡,惊飞了海面上的海鸥:“抓我?你们能抓我,可塔寨的根还在!祠堂的地基是用钢筋混泥土浇的,只要林氏宗族还在,就永远有人记得我林耀东!”
“错了。”李飞的声音冰冷,像崖边的石头,“宗族不是用来包庇罪恶的。从今天起,塔寨只会记得林宗辉这样的人,记得他为了正义,宁愿背负‘叛徒’的骂名,也要把族人从毒窝里拉出来。”他俯身靠近车窗,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的根,早就烂透了。”
就在这时,赵嘉良的身影出现在公路尽头。他刚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处理好伤口,左臂打着石膏,脸上还带着擦伤,但眼神明亮得像被海水洗过。李飞看到他的瞬间,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快步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二十多年的空白都填满。
“爸。”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的委屈、思念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尾音带着哭腔,在海风中散开。
赵嘉良拍着儿子的背,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哎,爸在。”二十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决堤,泪水滴在李飞的警号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所有技术系统的指示灯缓缓熄灭,屏幕暗下去又亮起,只剩下超高模拟画像技术生成的一张图片:李飞和赵嘉良相拥的背影,背景是初升的太阳,金色的光芒洒满海面,也照亮了远处渐渐恢复平静的塔寨。那里,警员们正在清理制毒废料,孩子们被志愿者带走安置,空气中虽然还有残留的气味,但已经能闻到海风带来的清新。罪恶克星功能系统弹出最后一行字,绿色的字体温柔而坚定:“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悬崖下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漫长的战役,奏响最后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