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市的阳光终于穿透了笼罩多年的毒雾,像一把温柔的刀,剖开厚重的云层,洒在塔寨斑驳的墙壁上。曾经弥漫着化学品刺鼻气味的巷弄,如今飘着居民晾晒的衣物清香,蓝印花布在风里招展,像一片新抽的叶。李阳的电脑屏幕上,十个技术系统进入休眠状态前,弹出了最后一组数据,绿色的字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破冰行动涉案人员327人,全部判刑,其中死刑17人,无期徒刑43人;制毒窝点17处,已全部拆除并改造为社区服务中心、幼儿园及禁毒展厅;东山毒品犯罪率较去年下降98%,新增吸毒人员为零。”
塔寨旧址
李飞和赵嘉良站在林家祠堂的废墟前。挖掘机正在不远处作业,轰鸣声里,工人们忙着清理瓦砾,砖缝里钻出的野草被连根拔起。这里已被规划为禁毒教育基地,地基边缘插着木牌,上面写着“预计竣工日期:2024年6月26日”——国际禁毒日。李阳的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林水伯提供的老照片,在临时搭建的显示屏上还原出祠堂当年的模样:匾额上的“忠孝节义”四个大字依稀可见,廊柱上的对联“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墨迹未干,供桌前还摆着孩子们献的野菊。
“当年你爷爷在这里教村民读书识字,”赵嘉良指着地基西南角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半块黑板,粉笔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他总说,人活着,得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骨气,是良心。”
李飞捡起一块刻着“林”字的残砖,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他用衣角擦了擦,塞进包里:“林宗辉叔用命证明了,这道理有人记得。”不远处,陈珂带着医疗队正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为村民做体检,血压计的“滴答”声混着笑语。蔡小玲经过一年的戒毒治疗,脸色红润了许多,正帮着分发禁毒宣传册,册子上印着她的手绘插画——一只破茧的蝴蝶,翅膀上写着“新生”。
省厅会议室
李维民将退休申请放在红木桌上,纸页边缘有些卷,是反复修改过的痕迹。对面坐着郑一民和季洁,重案六组的队员们刚结束最后一次复盘会,文件夹在桌上码成整齐的方块。周志斌正用绳子捆扎文件,动作麻利得像在打包证物;王勇的笑声从走廊传来,震得窗户都嗡嗡响——他刚接到国际刑警的线报,最后一名与塔寨有牵连的境外毒枭“眼镜蛇”在南美落网,被捕时还攥着印有林耀东签名的交易合同。
“李阳的技术系统得推广下去,”李维民看着窗外,省厅大院里的玉兰开得正盛,白得像雪,“不光是缉毒,所有犯罪侦查都用得上。昨天禁毒局的老伙计来电话,说云南边境用他的追踪之瞳系统,截获了三公斤新型毒品,比传统侦查手段快了整整三天。”李阳正坐在隔壁房间,调试着新一代犯罪痕迹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着全国各省市的治安数据,红色的高危区域正在一个个变绿。
马云波的庭审现场
旁听席上,于慧的姐姐捧着妹妹的黑白照片,相框边缘镶着素色的花,眼泪无声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马云波穿着灰蓝色囚服,头发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声音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罪行,从第一次收受林耀东的“止痛药”,到泄露行动路线,每个字都像淬了火,烧得人耳朵疼。最后,他看向旁听席,目光在李飞的位置停了停:“我对不起警徽,对不起于慧,但我庆幸,最后没让林耀东跑掉。”他的目光与旁听席上的李飞相遇,微微点头——那是一种迟来的和解,像两滴雨落在同一片叶上。
东海边
宋杨和陈珂并肩走着,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带着咸腥的凉。宋杨的伤已经痊愈,胸前的警号“07521”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是新换的,旧的那枚在仓库“牺牲”时被打穿了个洞,现在放在禁毒展厅里。“李阳说,当年救我的潜水服,现在成了警校的教学案例,教官总拿它讲‘战术伪装与心理博弈’。”他笑着说,弯腰捡起一枚贝壳,递给陈珂。
陈珂接过贝壳,里面还藏着细小的沙粒。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纸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这是林胜武藏在鱼肚子里的账本,国际刑警根据它捣毁了东南亚的分销网络,连带挖出了五个地下钱庄。”她顿了顿,看向远处归航的渔船,“他要是活着,肯定想看看现在的东山,码头的鱼贩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卖‘货’,孩子们敢在沙滩上追着浪花跑了。”
省厅档案室
李阳将最后一份证据归档。档案袋是深蓝色的,上面用毛笔写着“破冰行动”,字迹遒劲有力,是李维民亲笔题的。旁边并排放着几个特殊的物件:宋杨的旧警官证,玻璃罩里的弹孔清晰可见;李飞与赵嘉良的亲子鉴定书,边缘有李飞的指印;林宗辉的制毒名单复印件,上面的红笔圈记被无数次摩挲,纸页都发毛了。李阳的证物扫描系统自动为这些物品生成了电子标签,永久存档,旁边附着一句话:“献给所有在黑暗中举灯的人。”
突然,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追踪之瞳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寂静。屏幕上,一条异常通讯信号像蛇一样游走,Ip地址指向云南边境,包裹信息显示“土特产”,但声波分析显示包装内有规律的震动,与常见的毒品包装吻合,轨迹最终指向东山的一家物流公司。李阳立刻唤醒所有休眠的系统,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像急促的鼓点。十分钟后,他拨通了李飞的电话,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兴奋:“飞哥,云南边境发现可疑包裹,轨迹指向东山,收件人是‘塔寨社区服务中心’。”
电话那头,李飞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传来赵嘉良发动汽车的引擎声,还有轻微的警笛声:“知道了,我们马上到。对了,让技术队准备好,这次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把边境的中转站端了。”
李阳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重新活跃的数据流,像一条奔腾的河。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罪恶克星功能系统”的图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与墙上“人民公安为人民”的烫金大字交相辉映。
正义的战场没有终点,毒贩的伎俩总会翻新,像野草一样在暗处滋长。但总有一群人,带着前人的信念,迎着阳光,继续前行。他们或许会疲惫,会受伤,会永远留在某个黎明前的黑夜,但后来者会接过他们的枪,他们的信念,让那束穿透毒雾的光,永远亮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