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透，地上浮着一层薄水光。我站在柴房门口，盯着林昭冲进雨里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手指在裤兜里敲了两下：\/save log。系统没回，估计还在处理昨夜的数据流。
第二天早上，训导堂前的空地围了一圈人。
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在笑：“凡人也敢谈修行？今天有好戏看了。”
林昭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托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片，边缘裂了道缝，泛着微弱灵光。他身边站着个内门执事，袖口绣金纹，眼神扫过来带着审视。
“就是她。”林昭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昨晚在柴房口胡言乱语，说什么‘经脉堵塞’‘三年反噬’，一个无灵根的凡人，懂什么引气路径？”
执事点头：“那就用测试残片验一验。修仙之路，不容妄议。”
围观弟子哄笑起来。
我知道这局是冲我来的。他要洗掉昨天那场慌乱，重新立住“不可冒犯”的架子。可他忘了，黑客最擅长的不是防守，是反向利用规则漏洞。
我没退，也没辩解，往前走了三步，站到石台前，抬头看他：“你说我妄议修行，那你这块残片，能测出你自己引气时经脉错位吗？”
笑声戛然而止。
林昭眉头一动，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接。
我继续说：“它只能测有没有灵根，不能测灵气走不走得通。你昨晚引气三十六次，第七次左臂经脉堵了零点三息，现在右肩发力比左肩多百分之十二——这不是天赋问题，是身体在自我补偿。”
人群安静了。
执事皱眉：“你怎会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我看向林昭，“我只是猜的。但你敢不敢让这块残片照一下你自己？如果我说错了，我当场磕头认错，从此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林昭盯着我，眼神冷下来：“你是在质疑我的修行方式？”
“我不是质疑。”我笑了笑，“我是提醒。天才也不是铁打的，练岔了路，照样废。”
他冷笑：“执事大人，启动残片。”
执事抬手注入灵力，残片亮起青光，照向我手掌。光晕一闪，显示“无灵根，不可修”，周围又响起嗤笑。
我却不动，反而伸手把残片拿过来，翻了个面，指着背面一道细纹：“你们只用它测灵根，没人发现它其实是个双向感应器。正面测接收，背面测输出。你现在引一段基础灵气，我能让它显出你体内流动的轨迹。”
执事愣住：“这……不可能，残片没这功能。”
“功能都是人定的。”我把残片按在泥地上，指尖轻轻划过表面，“就像门锁，你以为只能钥匙开，但只要有电流干扰，电磁弹就能破门。”
我说完，闭眼一秒，脑子里调出系统界面：\/analyze energy flow pattern。
地面湿气顺着指尖导电，神经信号同步完成，数据开始回传。
再睁眼时，我已经知道了他今天早课的运行路线。
“你今早第一轮引气，从丹田出发，走督脉上行，到大椎穴分叉，本该左右均衡，但你右边快了半拍。长期下去，阳盛阴衰，情绪易躁，心魔滋生概率提升四成。”
我说得平静，像在报天气。
林昭脸色变了。
不是怒，是惊。
因为他确实这么练的，而且最近总觉得心浮。
执事迟疑地看着他：“要不要……试一下？”
林昭抬手制止：“不必。”
他看我，声音压低：“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怎么练的。”我低头把残片还给他，“我只需要知道，你怕自己练错了。”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瞳孔缩了一下。
我知道他听懂了——我不是在挑战他，我在告诉他：你不是神，你也会怕。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凡人，不仅没被吓住，反而当众指出天才的隐患，还说得头头是道。更可怕的是，林昭竟然没当场反驳。
他只是沉默。
我趁势退半步，语气忽然软了下来：“我不是要教你修行。我也不是什么高人。我只是……想活命。”
所有人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林昭脸上：“听说修仙界凡人活不长，要么被灵气冲垮，要么被当成药引抓走。我学点歪理，不过是想多喘几天。你天纵之才，自然不屑跟我计较。但如果哪天你真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可以问我一句。”
说完，我不等回应，转身就走。
背后没人拦我。
走出十步远，我才听见林昭的声音传来：“你到底是谁？”
我没回头，只停下脚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始在意我说的话了。”
然后继续走。
回到外门边缘那间破柴房，我把门关上，靠墙坐下，手插进兜里，输入指令：\/sync behavioral update。
系统终于弹窗：
【黑化进度：23% → 24%】
【认知偏差扩大｜攻击性优越感巩固中】
【目标对主角警惕性：c级（轻视）】
【提示：狗都不当了，你却当起了菩萨】
我扯了下嘴角。
这就对了。
不怕你强，就怕你看不起我。
一旦你开始轻视，我就有了操作空间。
傍晚清溪来了趟，隔着门缝塞了张纸条：“别再去训导堂前晃了，有人上报说你扰乱秩序，执法队在查备案。”
我没应声。
她顿了顿又说：“林昭今天回住处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一个人去后山坐了好久。”
我捏着纸条没动。
他知道我在观察他，所以他去确认自己的状态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信我，而是怀疑自己。
半夜，我摸出背包里剩下的矿泉水瓶，只剩半瓶，标签都磨花了。我拧开喝了一口，输入指令：\/scan residue aura。
系统回：【微量灵性残留，浓度0.03单位，可标价五灵石\/瓶】
我笑了。
第二天中午，我在外门集市摆了个小摊，木板上写着几个字：仙露玉液，限量发售。
旁边放着三个空瓶，装模作样贴了符纸。
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一群低阶弟子围住。
“真是仙露？”
“听说能洗浊气！”
“多少钱？”
我伸出一根手指：“一瓶一灵石，每人限购一瓶，卖完即止。”
有人犹豫：“你不是那个……昨天跟林昭对峙的凡人？”
“是啊。”我耸肩，“所以我更得抓紧时间赚钱，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站这儿。”
他们笑了，觉得我认怂了，反倒更愿意买账。
三瓶十分钟售罄。
收摊时，我看见林昭站在街尾，远远望着这边。
我没招呼他，收拾东西就走。
晚上他没来柴房。
但我收到清溪带来的消息：“他说你卖的‘仙露’，让他想起小时候喝过的井水。”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在泥地上敲下：\/initiate phase two。
系统加载中，进度条走到一半，突然闪红：
【警告：情感干预阈值逼近，过度共情可能导致任务偏移】
我盯着那行字，良久没动。
窗外风起，吹灭了油灯。
我坐在黑暗里，听见远处钟声敲了七下。
第二天清晨，训导堂前又聚了人。
林昭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瓶我没卖出去的样品，标签翘了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看向我所在的方向，淡淡地说：
“你这仙露，味道有点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