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撕开京城上空,那层层叠叠的,浓重铅云时,整个东陵国都,都从一夜的,惊心动魄中,缓缓苏醒。
然而,今日的苏醒,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没有了,小贩沿街的叫卖声。
没有了,行人匆匆的脚步声。
整座,本该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池,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紧闭着门窗,躲在自己的家中,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那不同寻常的,寂静。
他们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隐约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巨响,以及,那冲天的血腥味,都让他们,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了,无数,雪白的纸张。
它们,如同,冬日里的鹅毛大雪,又像是,为某个时代,送葬的纸钱,纷纷扬扬,洒满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胆大的百姓,悄悄地,推开了一丝门缝,捡起了一张。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惊呼,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
皇帝,罪己诏!
“朕,自登基以来,识人不明,用人不察,致使,奸臣李斯当道,祸乱朝纲,鱼肉百姓,此,罪一也!”
“朕,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纵容二子天佑,心生歹念,谋害手足,此,罪二也!”
“朕,德不配位,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万民!今,朕,自愿退位,以谢天下!”
“传位于,三皇子,君天逸!”
诏书的最后,是东陵国君,君宏,那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以及,那方,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传国玉玺的,鲜红印记!
疯了!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皇帝,退位了?!
还,亲自写下了,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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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如同一颗,亿万吨当量的,巨型炸弹,在寂静的京城之中,轰然引爆!
无数的门窗,被猛地推开!
无数的百姓,冲上街头,疯抢着,那从天而降的,白色“雪花”!
当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了诏书的内容后,整座京城,彻底,沸腾了!
震惊,哗然,不可置信!
但,当他们,联想到,这些年,丞相李斯的,嚣张跋扈,以及,二皇子君天佑的,斑斑劣迹时,他们,又觉得,这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苍天有眼啊!李斯那个老贼,终于倒了!”
“鬼王殿下和王妃,果然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新皇登基!我东陵国,有救了!”
百姓的反应,是朴素而又直接的。
而此刻,在京城中,那些,真正的权贵府邸之中,却是一片,死寂与恐慌。
他们,比普通百姓,知道的更多。
丞相李斯,被活活烧死在了天牢!
二皇子君天佑,被人废了修为,成了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人!
皇宫的午门,被人,一指轰碎!
四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供奉长老,被人,当着陛下的面,轰杀成渣!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那两位,诏书中,只字未提,却又,无处不在的,真正主宰——
鬼王,君临渊。
以及,他那位,刚刚突破到武皇境界的,王妃,凤千羽!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一个,属于君宏的时代,以一种,最屈辱,最血腥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
三皇子府。
与二皇子府的奢华相比,这里,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冷清。
三皇子君天逸,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独自,对弈。
他,生性淡泊,不喜权争,在这场,愈演愈烈的,夺嫡之战中,一直,扮演着,一个边缘人的角色。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殿下!殿下!不好了!宫里来人了!”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君天逸,缓缓落下一子,头也未抬地,问道:“何事惊慌?”
“是……是鬼王府的叶统领!他……他带着,传国玉玺和……和陛下的退位诏书,说……说要,迎您,入宫,登基!”
“啪嗒。”
君天逸手中的棋子,滑落在地。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半个时辰后。
皇宫,御书房。
这里,已经被,重新清理过。墙壁上的血迹,被粉刷一新,空气中,也点上了,浓重的熏香,试图,掩盖那,还未散尽的,血腥味。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君天逸,穿着一身,仓促换上的,崭新龙袍,拘谨地,站在大殿中央。
在他的面前,坐着两个人。
凤千羽,与君临渊。
“三……不,九皇弟,九弟妹。”君天逸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今日起,你,便是东陵国的皇帝。”凤千羽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需要你做的,有三件事。”
君天逸,连忙躬身:“弟妹请讲。”
“第一,重整朝纲,肃清吏治,将李斯一党,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第二,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让这天下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
“第三……”
凤千羽说到这里,顿了顿。她那双,金红色的眼眸,直视着君天逸,一字一句地说道:
“坐稳你的,龙椅。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君天逸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瞬间,便明白了,凤千羽的言外之意。
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
而真正,掌控着这个国家的,是眼前,这对,宛若神魔般的,男女。
沉默了,许久。
君天逸,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君天逸,谨遵,九皇弟,九弟妹,教诲。”
凤千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
“从今以后,你是君,我们,是臣。”
她站起身,牵起君临渊的手,向殿外走去。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凤千羽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君天逸,如坠冰窟的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父皇,因为,‘忧思过度’,昨夜,已经,‘驾崩’了。”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御书房外,那,灿烂的,阳光之中。
只留下,新任的东陵国君,君天逸,独自一人,瘫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之上,脸色,煞白如纸。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东陵国的天,姓凤,也姓君。
但,不再是,他君天逸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