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阁内,刘霞那番石破天惊、将儒家礼法批得体无完肤、甚至喊出“屠了儒家”的言论,如同九天惊雷,炸得在场所有文人魂飞魄散,心神俱裂!国子监祭酒郑玄清更是被气得当场吐血,昏死过去,被手忙脚乱的文人弟子们抬了下去。
对面阵营,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士气彻底崩溃。柳文轩等人面如死灰,看着秦族那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那个如同战神般傲然而立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屈辱和…一丝茫然。他们信仰的世界,他们赖以生存的规则,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砸得粉碎!
秦哲看着李世民带着房玄龄等人悄然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他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低声自语:“帝友啊帝友…路,我给你指了。刀,我也给你递了。这大唐的未来…希望你别选错了…”
随即,他脸上重新浮现那玩世不恭的狂傲笑容,猛地转身,对着台上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的玉玲珑(玉妈妈)大声喊道:“玉妈妈!还愣着干什么?宣布吧!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玉玲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声音带着颤抖,高声宣布:“第…第六局!礼法之辩…秦…秦族胜!总…总比分…秦族胜!”
“吼!!!!!!”
秦族五千红棍的欢呼声如同火山爆发,震得整个群芳阁簌簌发抖!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霞姐牛逼!!”
“偶像!!”
“卧槽!从今天起霞姐就是我亲姐!!”
“这知识储备!这口才!这霸气!霞姐穿越前肯定是学霸!三好学生!”
“就是这个味儿!太对了!爽!!”
红棍们兴奋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看向刘霞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自豪!几个女红棍更是激动得眼圈发红,与有荣焉!
刘霞看着兄弟们狂热的样子,冷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却发自内心的笑意。她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走回阵营。秦哲大笑着上前,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干得漂亮!老子的华社团大姐大!就是牛!哈哈哈!好了乖,下去歇会儿,累坏了吧?”
刘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滚蛋!少来这套!”话虽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走到一旁坐下,立刻被一群兴奋的红棍围住,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敬佩。
秦哲叉着腰,得意洋洋地看向对面那群失魂落魄的文人,声音充满了戏谑和挑衅:“喂!对面的!还比不比了?啊?七局四胜,这都六局了!你们才赢了一局灯谜!要不要再挑一场?给你们个机会翻盘?随便挑人!老子这边还有几千号兄弟没上场呢!哈哈哈!”
柳文轩等人闻言,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比?拿什么比?诗词、算数、策论、礼法…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领域,被对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碾压得粉碎!连祭酒大人都被气得吐血昏迷!再比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我们…”柳文轩嘴唇哆嗦着,最终颓然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认输…”
“认输?大声点!没吃饭吗?!”秦战在一旁吼了一嗓子,声如洪钟。
“我们认输!!”柳文轩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他。
“哈哈哈!认输就好!”秦哲大手一挥,“玉妈妈!听见没?他们认输了!去!找他们要钱!今晚所有消费!包括姑娘们的打赏!全都算他们头上!兄弟们!还等什么?给老子玩起来!音乐!起!舞!跳起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乐师们立刻奏响了欢快的丝竹之音!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娇笑着涌入场中,翩然起舞!
红棍们嗷嗷叫着,一拥而上!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搂着姑娘跳舞的跳舞…整个群芳阁瞬间从方才剑拔弩张的战场,变成了狂欢的海洋!喧嚣声、笑闹声、音乐声震耳欲聋!
秦哲抄起一坛龙夏醇,拍开泥封,仰头痛饮!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玉玲珑则带着几个龟公,苦着脸走到柳文轩等文人面前,递上了厚厚一叠账单…柳文轩看着那天文数字般的金额,眼前一黑,差点步了郑祭酒的后尘…
御书房内。
气氛却与群芳阁的狂欢截然相反,凝重得如同冰封。
李世民背对着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三人,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语。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僵硬,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窗棂。
方才群芳阁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刘霞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和秦族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无论是武力还是文辩),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欣赏、忌惮…以及一丝冰冷的恐惧!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三位心腹重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们…来说说看。这秦族…到底是什么人?”
他踱步到御案前,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随便出来一个女子!就能将国子监祭酒驳得吐血昏迷!将儒家千年礼法批得一文不值!诗词、算数、策论、辩才…他们样样精通!甚至…远超我大唐菁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疑虑和一丝失控的焦躁:“他们…他们真的只是海外归来的…秦人后裔?!替秦始皇寻找长生药的那支?朕…朕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们了?!他们展现出的东西…根本不像…不像这个世上该有的!”
魏征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语气中那深藏的猜忌和恐惧,他心中一惊,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肃容道:“陛下!臣恳请陛下,速速收起这份帝王猜忌之心!”
他抬起头,目光坦荡,声音铿锵:“秦族之人,言辞或许激烈,行事或许乖张,但他们的谏言,句句发自肺腑,字字切中时弊!他们所做之事,桩桩件件,光明磊落,于国于民,有目共睹!渭水之畔生擒颉利的是他们!献计献策解决蝗灾、赈济灾民的是他们!救治杜相、翼国公、皇后娘娘、长乐公主的是他们!造出利国利民之神器、丰富我大唐物产的也是他们!”
魏征情绪激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那女子虽言‘屠儒’,但其核心,却是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何等胸怀!何等抱负!此言…此言让臣…汗颜!亦让臣…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啊陛下!”
房玄龄也连忙接口,语气沉重:“陛下,玄成(魏征字)所言极是!请您冷静思之!从始至终,秦族自龙首原立足,可曾向朝廷索取过什么?可曾真正要过一官半职?他们所要,不过是一块荒芜皇庄,自力更生!而他们回报给大唐的,是什么?是渭水大捷!是万民生计!是军中利器!是皇室安康!陛下,切莫因一时疑虑,寒了…帝友之心啊!”
杜如晦脸色红润少许,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咳嗽两声,缓缓道:“陛下…臣的命,是秦族救的。叔宝(秦琼)的命,是秦族救的。皇后娘娘和长乐公主的安康,系于秦族之手。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实实在在的恩情与功劳!若秦族真有不臣之心,当初泾阳血战,突厥刺客环伺之时,他们只需袖手旁观…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加重了语气:“陛下,秦族之功,早已远超寻常国公!其所献世界地图、所产美酒佳肴、所造琉璃神兵…我大唐武将勋贵,乃至皇室,受其惠者众多,可曾真正付过代价?陛下所赐,不过丹书铁券与龙首令…而秦族,可曾以此邀功?可曾以此横行?”
三位重臣,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急迫!他们都在竭力压制皇帝心中那正在滋生的猜忌的毒苗!
李世民听着三位心腹重臣的劝谏,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一些,但眼神中的复杂和凝重却丝毫未减。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默了许久许久。
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微爆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来自平康坊方向的、秦族红棍们狂欢的喧嚣声。
那喧嚣声,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最终,李世民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帝王的深邃与平静,但眼底深处,那一丝疑虑的阴影,却并未完全散去。
“朕…知道了。”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你们…先退下吧。让朕…静静。”
“陛下…”房玄龄还想再说什么。
李世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退下。”
“……是。臣等告退。”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三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深深的忧虑,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空荡的御书房内,李世民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目光幽深地望向平康坊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帝友…秦哲…
秦族…
海外归来…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一个个词汇在他脑中盘旋、碰撞。
窗外,秦族的狂欢声隐隐传来,如同这个新兴势力蓬勃而野性的心跳,撞击着古老帝国的宫墙,也撞击着这位天可汗…愈发复杂难明的心绪。
一场风暴,似乎刚刚平息,另一场更大的、源自帝王内心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