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4年,夏。华夏,国家历史与考古研究院,绝密档案分析室。
无影灯将室内照得惨白,空气调节系统发出近乎无声的嗡鸣,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一个研究人员心头的、近乎窒息的震撼与激动。巨大的合金分析台上,铺陈着的并非寻常的竹简帛书,而是数件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时光洗礼,却依旧保存完好的物品:
几块黝黑、沉重,却隐隐有金属光泽的“石板”——后经检测为某种高强度复合陶瓷,表面以微雕刻技术记录了海量信息。一枚玄铁令牌,纹路深邃,触手生寒。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本以未知动物皮革鞣制、用奇特生物胶密封的“书”。其中一本封面以金线绣着“贞观政要补遗暨天工开物实录”,另一本则用暗红如血的颜料写着“残唐纪事本末”。
它们来自一次绝密的联合考古行动。地点位于澳大利亚北部,一片早已被某大型跨国环保基金会(“南十字星自然遗产信托”)私人买下、并严格保护了数百年的热带雨林深处。深入地下五十米的天然溶洞中,一个完全由类似“石板”材料构筑的密室被偶然发现。内部恒温恒湿,无任何微生物活动迹象,就像一个时间胶囊。
经过长达数月的艰难破译(石板的编码逻辑与二进制有微妙关联),当第一段文字被成功解读并显示在主屏幕上时,整个分析室陷入了死寂。
那不是想象中晦涩的文言文。它的表述方式,带着一种奇异的、高度概括和逻辑化的现代感,却又蕴含着古韵:
“贞观三年秋,有客自远方来,非此世之人。万人同至,自称‘秦族’,首领秦哲,号秦王。其人身怀迥异之技,可称‘天工’:亩产数十石之新粮(马铃薯、番薯、玉米),裂石开山之火药,无帆自航之巨舰雏形,千里传讯之密法(不良人),更有诸多格物致知之理,远超时代……”
接下来数日,解读出的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惊世骇俗:
秦族如何以“红衣大将军”平定北疆,生擒颉利、突利;如何在龙首原建立基地,传授水泥、炼钢、医术(提及“显微镜”、“细菌说”、“外科手术”);如何推动“贞观大铁路”的早期勘探与试验;如何以商业和武力双重手段经营西域、南洋;如何……
当读到“贞观六年,秦族举族东渡,征伐倭国(时称东瀛),历时一载,犁庭扫穴,尽灭其族,绝其祀,收其银矿以资大唐”时,一位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剧烈呕吐起来。不是因为血腥,而是因为这段被彻底抹去、在正史中仅有“东海寇平,置瀛洲都护府”寥寥数语记载的历史,其背后竟是如此酷烈、彻底的种族灭绝。而动机,史料中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血海世仇,非此无以慰藉。”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资深的唐史专家喃喃自语,脸色灰白,“这完全颠覆了我们对贞观之治、对大唐扩张模式的所有认知!这不是怀柔教化,这……这是技术碾压和精准灭绝!李世民……他怎么可能允许?史书上他明明是……”
“因为他得到了他无法拒绝的东西。”首席考古学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指着屏幕上后续解读出的内容,声音沙哑,“一个空前强盛、疆域在短短数十年内膨胀数倍、内部隐患(如太子废立、功臣早逝)被一一消除的大唐。秦族在完成‘历史修正’(他们自己的用词)和复仇后,选择了集体隐退,将所有技术资料、培养的人才、甚至一支精锐军队(岐山新军)留给了李世民。条件是……彻底从历史中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除了李世民及其极少数核心继承人口耳相传的秘密。”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是密室中发现的族谱和信物清单的影印件。
“看这里。秦哲,配刘氏(刘霞),生子秦悟;继配上官氏(上官彩鳞),生子秦峰。秦杨,配李氏(李秀娘,唐人),生子秦龙。秦战,配述律平(契丹族),生子秦天……万人红棍,各姓氏传承皆有记载,脉络清晰,直至……现代。”
老者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族谱末页的现代姓氏关联备注,那里有一些名字,被谨慎地以代号标出,但旁边的注释令人头皮发麻:“秦卫东,某退隐富豪,南十字星信托创始人。秦猛,陆军某部将军。秦坤,航天系统高级工程师……”
“还有这个,”老者指向那枚玄铁令牌的高清图片,“‘不良人’,秦族建立的情报与特殊行动组织。其组织结构、联络方式、传承戒律,记载之详尽,堪比现代特工手册。而‘不良帅’之位,在秦族隐退后,据载由道门领袖代代相传,暗中护持华夏,直至……近代。这或许解释了,为何道门能成为全球唯一传承未断、且深度融入现代科技社会的古老教派。它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宗教。”
分析室里鸦雀无声。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许多关于华夏近代以来在极端困难中某些关键技术突破、某些精准战略决策的“巧合”,似乎都有了另一种恐怖的解读。
“打开另一本。”老者下令,声音干涩。
《残唐纪事本末》被小心翼翼地用激光刀启封。里面的文字风格截然不同,更像是后世史官的哀叹笔法,但所述内容,让所有学者感到彻骨冰寒。
它描绘了另一个“可能”:没有秦族到来的大唐。渭水之盟依旧,长孙皇后早逝,杜如晦、秦琼等良臣名将相继凋零,太子李承乾被逼谋反,侯君集卷入其中,李泰、李治陷入夺嫡……虽然仍有贞观之治,但疆域远不如现实,吐蕃、大食、契丹相继坐大,安史之乱提前爆发且破坏更甚,藩镇割据加剧,五代十国混乱延长,两宋积弱更甚,蒙元之后,文明出现严重断层……直至近代,苦难深重,远超已知历史。
“这是一份……‘历史推演’报告?还是……平行世界的记录?”有人颤声问。
“更像是秦族自己进行的‘对比实验’记录,用于验证他们干预的必要性。”老者闭上眼,“他们来自一个经历过我们无法想象之苦难的未来,他们的目标极端明确:修正历史,复仇,然后消失。”
就在这时,一位负责交叉比对现代数据库的年轻技术员猛地抬起头,脸色古怪至极,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诞绝伦的东西。
“教、教授……”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按照‘不良人’部分记载的某种次级符号规则,尝试在近代民间秘密结社、特别是海外华人组织档案中进行模糊匹配……”
“匹配到了什么?”
技术员吞了口唾沫,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几行从香港警方上世纪档案中扫描的模糊卷宗摘要,以及几张黑白照片:
“香……香港,上世纪六十年代。最大华人社团‘和联社’的核心打手阶层,被称为‘红棍’。是双花红棍,是最高级别的行动指挥官。他们的纹身符号、内部晋升仪式、甚至某些联络切口……与‘不良人’训练手册中关于外围行动人员的记载,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
他顿了顿,用近乎梦呓的声音说:“照片里这个……这个五十年代公认的‘香港红棍王’,他手臂上褪色的纹身,经过增强处理……图案核心,好像……好像是一枚变形的、简化的玄铁令牌。还有,社团早期账本里,有一笔持续到八十年代的、去向不明的巨额资金流,备注名称是……‘南十字星’。”
“卧槽!”
“我滴妈呀!”
分析室里,终于响起了无法抑制的、混杂着极度震惊、荒谬和一丝骇然的低呼声。所有的线索,古代与现代,庙堂与江湖,史诗与秘辛,在这一刻,似乎被一条无形而惊悚的线,串联了起来。
秦族从未真正消失。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如同深水下的巨鲸,依然在历史的暗面游弋。他们的血脉在流淌,他们的组织以另一种形态在延续,他们留下的“馈赠”塑造了今天这个疆域辽阔、科技昌盛、文明未曾断绝的华夏,而他们最原始的“红棍”之名,竟在万里之外、千年之后的江湖草莽中,留下了一个诡异的回声。
首席考古学家缓缓坐下,看着屏幕上并排展示的辉煌大唐疆域图、现代华夏版图、那枚玄铁令牌、以及香港红棍的老照片,良久,才用极轻的声音说:
“形成绝密报告,等级‘轩辕’。这些……不仅仅是考古发现。这是……找回的‘源代码’,是解开我们为何是今日之我们的终极密钥。或许,也意味着某些……‘故土’的宣称,有了超越历史课本的、铁一般的证据链。”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
“通知安全部门,最高级别警戒。另外……准备联系‘南十字星信托’。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和那位秦卫东先生,当面谈一谈了。”
尘封的史诗已经打开,而现实的回响,正轰鸣而至。一个被掩埋的千年秘密,开始投下它漫长而巨大的阴影,缓缓覆盖向当今的世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