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林野再次被带出了拘留室。
这一次，他被带到了分局的一个简陋的会客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陈竞警官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眼神依旧冰冷。
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却是一个让林野完全意想不到的人——老周！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进来的？！
老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老和疲惫，但腰杆却挺得笔直，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林野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凝重。
“周老伯……”林野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老周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门口的陈竞，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陈警官，我想单独跟这孩子说几句话。”
陈竞皱了皱眉，似乎想拒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快点！”然后转身走出了会客室，并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林野和老周两人。
“周老伯，您怎么……”林野迫不及待地开口。
老周抬手打断了他，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长话短说。警察盯上我们了，不只是因为狗哥和刀疤，更因为那批‘料’。孙猴子（孙工头）确实落在他们手里了，但嘴巴暂时还没完全撬开。”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第一条，把你知道的关于孙猴子、关于那批货的事情，挑能说的，告诉外面那个陈警官。但山洞里那四包东西，一个字都不能提！就说是孙猴子逼你参与，你为了自保才偷拿了一点，后来害怕，扔河里了。”
林野愣住了。这是……让他部分坦白，但隐瞒最关键的证据？
“这样……能行吗？”
“不知道。”老周回答得很干脆，“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的方法。态度要好，显得配合，但核心的东西不能认！认了就是死！”
“那第二条路呢？”林野追问。
“第二条路，”老周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什么也别说，硬扛到底。但孙猴子迟早会开口，到时候，我们全都得完蛋。”
两条路，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林野沉默了。他明白老周的意思。第一条路是在赌，赌警察暂时找不到那四包货，赌他的“部分坦白”能混淆视听，争取到转圜的余地。第二条路则是坐以待毙。
“那个陈警官……他是什么人？”林野忽然问道。他感觉这个年轻警官和其他警察有些不一样，眼神太锐利，目的性太强。
老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叫陈竞，是市局刚调来的，听说背景不简单，办案很拼命，尤其盯着毒品这条线。他……或许是个想做事的人，但手段也很硬。”
想做事的人？林野咀嚼着这句话。
“阿城和泥鳅怎么样？”林野更关心外面的情况。
“暂时没事，我让他们藏起来了。”老周说道，“码头被警察扫了，刀疤损失惨重，现在也焦头烂额，暂时顾不上我们。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看了一眼门口，时间不多了。
“小子，选哪条路，你自己决定。”老周最后说道，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不管你选哪条，记住，活着，才有以后。”
说完，他不再停留，起身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陈竞推门进来，冷冷地看着林野：“想好了吗？”
林野抬起头，看着陈竞那双锐利而又带着一丝审视的眼睛，又回想起老周的话，回想起山洞里那四包致命的白色粉末，回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生死磨难……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陈竞的目光，缓缓开口：
“陈警官，我……我想跟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