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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权的归顺,如同在潜龙基地投入一颗重磅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他不仅带来了江北最新的军情动态(确认刘备已退守白帝城,并改鱼复县为永安县,暂驻跸于此),更以其丰富的军政经验,迅速参与到基地的规划与建设中,与于禁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刘封(士南)麾下的核心决策层,因此变得更加充实。

然而,刘封深知,乱世之中,军事实力是骨架,经济实力才是血肉。要想真正在交州站稳脚跟,乃至图谋更远,必须牢牢掌控经济命脉,尤其是目前最具优势的盐业。

这一日,在“计然堂”内,一场关乎交州未来经济格局的密议正在进行。参与者仅有刘封、庞宏、甄若以及新近被允许参与核心机密的黄权。

甄若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账册,她手腕上的算盘并未拨动,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她已成竹在胸。

“主公,庞先生,黄将军,”甄若声音清晰而冷静,“依照现有产能,我们的海盐已占据交州市场近四成份额,且因其质优价平,份额还在快速提升。但若仅靠直接贩卖,一来利润有上限,二来容易引发士燮及其关联商队的反弹,三来……无法形成真正的掌控力。”

“甄姑娘有何妙策?”黄权初来,对基地的运作尚在熟悉中,闻言颇感兴趣。

甄若微微一笑,拿起一枚特制的、盖有潜龙基地暗记的木牌:“我提议,全面推行‘盐引期货’制度。”

“期货?”黄权对这个新词感到陌生。

庞宏在一旁解释道:“简言之,便是提前售卖‘未来’的盐。商人若想在未来某一时间,以固定价格购买我们的海盐,需先支付部分定金,换取此‘盐引’凭证。到期凭引提盐,若市价上涨,商人得利;若市价下跌,其风险自担。而我方,则提前锁定了销量和价格,获得了稳定的预收资金。”

黄权是智谋之士,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禁动容:“此策大妙!如此一来,不仅可提前回笼巨资,用于扩产或其他事务,更可将各地商贾与我等利益捆绑!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定金打水漂,必然会自发维护我们的盐业,抵制其他盐源,甚至……成为我们在各地的眼线!”

“正是如此。”甄若点头,“而且,我们可以根据盐引的销售情况,精准判断各郡县的需求,灵活调整产能和运输。更重要的是,”她语气转冷,“我们可以通过控制盐引的发放量和区域,间接调控各地盐价,甚至……针对性地打击不合作的势力。”

刘封眼中精光闪烁,这就是他想要的——将经济武器化。“具体章程为何?”

甄若早已备好方案:“我们将盐引分为‘短期’(三月)、‘中期’(半年)、‘长期’(一年)三种。首次推行,可给予一定价格优惠,吸引大商贾入场。同时,在龙编、合浦、苍梧三地设立‘盐引交易所’,由我们的人掌控,每日公布盐引行情,营造声势。所有交易,皆以我们新铸的‘交州新币’(由甄若主导,正在筹备中的货币改革)或等值的金银、布帛结算,逐步确立我们的金融话语权。”

庞宏补充道:“可令阿三的情报网配合,散布消息,称因产能所限,盐引额度紧张,先到先得。制造稀缺感,不愁无人抢购。”

黄权叹服:“一环扣一环,不仅牟利,更是织网。士燮若察觉,恐怕……”

刘封冷哼一声:“他自然会察觉。但如今,他需要我们的盐利来填充府库,需要我们的‘进贡’来维持体面,更需要我们帮他稳定交州局面。除非他想立刻撕破脸,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张网越织越大,直至将他笼罩其中。”他看向甄若,“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士文、公衡(黄权字)协助,尽快推行下去。”

“是!”甄若信心满满。

“盐引期货”制度一经推出,果然在交州商界引起了巨大轰动。巨大的利润预期和潜龙基地海盐的优良品质,让各地有实力的商贾趋之若鹜,三大交易所门前一时人满为患,首批盐引被迅速抢购一空。大量资金如同潮水般涌入潜龙基地的库房,甄若设立的“钱庄”雏形也因此获得了充沛的储备金。

消息很快传到了龙编城士燮的耳中。

士府书房内,士燮看着族弟士壹呈上的、一块制作精良的盐引凭证和相关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枯瘦的手指用力捏着凭证,指节泛白。

“好一个‘盐引期货’!好一个士南!”士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这是要把我交州的经济命脉,一点点攥在自己手里啊!各地商贾,见利忘义,如今都快只知有士南,不知有老夫了!”

士壹愤然道:“大哥,此子野心勃勃,绝不能纵容!不如我们断了他的原料,或者提高税赋……”

“愚蠢!”士燮斥道,“断他原料?他的盐田靠自己晒盐!提高税赋?他如今财大气粗,巴不得多交钱来买一个‘合法’的名分!更何况,”他喘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他每月上缴的盐利,已占府库收入三成以上!各地靠他盐引吃饭的商贾、力夫数以万计,动他,交州立刻大乱!曹丕、孙权虎视眈眈,内部岂能先乱?”

他瘫坐在椅上,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岁,最终无力地挥挥手:“盯着他,盯紧他!但……暂且由他去吧。只要他明面上还尊我这个伯父,还按时‘进贡’……其他的,容后再议。”这是一种典型的绥靖,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士燮的默许,如同撤去了最后的障碍。潜龙基地的经济影响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渗透到交州的每一个角落。一张无形的、由盐引和金钱编织而成的大网,正在南疆徐徐展开。

而此刻,在老麦的工坊里,他正对着新送来的、来自北部海岸水下铁矿的优质矿石,以及刘封画出的一份关于改进海船龙骨结构的草图,激动得手舞足蹈。海盐带来的财富,正迅速转化为更强大的实物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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