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周围尚未散尽的人群投来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暗影之手的“清道夫”们无声地移动，隐隐封住了所有退路。
老乌鸦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顾铁山上前一步，将林九挡在身后，
疤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账房’先生有何指教？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
老乌鸦嘿嘿一笑，
“别紧张，顾团长。
‘账房’先生只是想和这位小兄弟聊几句，
关于他带来的那些……有趣的‘晶体’。”
顾铁山心中一沉。
果然，问题出在能量晶体上！
暗影之手的眼线比他们想象的更毒辣。
林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他知道此刻退缩只会更糟。
他轻轻拍了拍顾铁山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应付，
然后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老乌鸦：“带路吧。”
“爽快！”老乌鸦侧身，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铁山和雷昊想跟上，
却被两名清道夫伸手拦住。
“账房先生只请了这位小兄弟。”
老乌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头儿，放心。”
林九回头，给了顾铁山和雷昊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相信，在弄清楚晶体来源之前，暗影之手不会轻易动他。
而且，他也想看看，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林九跟着老乌鸦，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舱室。
这里布置得像一个书房，有书架、办公桌，甚至还有一盏旧时代的黄铜台灯。
戴着单片眼镜的“账房”正坐在桌后，
手里把玩着顾铁山用来支付净化药剂的那枚次级能量晶体。
“请坐。”账房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林九依言坐下，暗中将时间预感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账房抬起头，单片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九，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很精纯的能量，结构稳定，但……很陌生。
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魂能晶核的波动，
也不是旧时代能源科技的产物。”
他放下晶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年轻人，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林九心中念头飞转。
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暴露。
他早已想好说辞。
“在一个废弃的实验室里找到的。”
林九语气平稳，半真半假地回答，
“我们之前清理一个掠夺者据点时，
意外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下室，
里面有一些封存的实验材料，这些晶体就在其中。”
他将来源推给了那个已经崩塌的净化塔实验室，这说法合情合理。
账房微微眯起眼睛：“哦？哪个实验室？”
“第七区边缘，旧净水厂下面的那个。”
林九坦然道。
净化塔已经毁了，死无对证。
账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判断林九话语的真伪。
他当然知道净化塔的异变和崩塌，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那个地方……确实有些特别的东西。”
账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么，除了这些晶体，你们还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他开始旁敲侧击，目标显然不止是晶体。
林九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来了。
他斟酌着词语，
“一些失败的实验记录，关于……
生物改造和能量融合。
还有很多……怪物。”
他故意透露出部分信息，看看对方的反应。
账房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
“怪物……‘天堂计划’的残次品吗？”
他竟然直接说出了“天堂计划”！
林九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努力保持平静，
“记录很残缺，名字看不清。
我们只是侥幸逃了出来。”
账房盯着林九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笑容却没什么温度，
“你很谨慎，年轻人。
不过，你的魂力波动也很特别，带着一种……
不稳定的时间涟漪。
这在你这个年纪和等级，可不多见。”
林九背后瞬间渗出冷汗！
对方连他魂力的异常都察觉到了！
这个“账房”太可怕了！
“或许是在那个实验室里沾染了什么吧。”
林九强行镇定，将一切推给实验室。
账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们对‘天路’感兴趣？”
“第七区资源匮乏，想活下去，总要找条出路。”
林九回答得滴水不漏。
“出路……”
账房重复了一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林九面前，
“这是一张‘暗影之手’的初级合作凭证。
持有它，你们可以在我们指定的几个据点进行交易，
并获得一些基础的情报服务。”
林九看着那张黑色卡片，没有立刻去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你们需要为我们完成一些……
‘特定’的任务。
当然，会有相应的报酬。”
账房淡淡道，
“比如，继续探索一些类似的‘废弃实验室’，
或者，处理一些不听话的小角色。”
林九明白了。
暗影之手看中了他们的实力，尤其是能从那鬼地方活着出来，
以及林九身上可能存在的“特殊性”，
想将他们收编为外围力量。
接，意味着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交易渠道和情报来源，
但也会被绑上暗影之手的战车，身不由己。
不接，可能今天很难安然离开，
而且会失去这个重要的跳板。
这是一个危险的抉择。
林九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了那张卡片。
卡片触手冰凉，上面只有一个浮雕的、握着阴影的手掌图案。
“明智的选择。”
账房点了点头，
“老乌鸦会告诉你们如何使用它。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林九起身，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舱室。
直到走出沉船酒吧，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蚀气的冰冷空气，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顾铁山和雷昊立刻迎了上来。
“没事吧？”两人关切地问。
林九将黑色卡片递给顾铁山，简单说明了经过。
顾铁山看着卡片，眉头紧锁，
“暗影之手……这是要把我们当枪使啊。”
“但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通道。”
林九冷静地分析，
“我们需要他们的渠道来获取资源和情报。
至于任务……我们可以选择性地接，保持警惕。”
雷昊啐了一口，“妈的，与虎谋皮！”
“在这个世界，想活下去，有时候就得和魔鬼打交道。”
顾铁山将卡片收起，眼神锐利，
“走吧，先回去。
有了这张牌，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可以稍微大胆一点了。”
三人再次融入第七区的黑暗之中。
手中多了一张通往危险机遇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