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墨长老,走出丹堂主殿那沉凝的氛围,外界的光线似乎都明亮了几分。陆峰握着怀中那枚刻有“墨”字的白玉令牌和记载《凝火锻神术》的紫色玉简,心中虽振奋,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墨长老最后的提点言犹在耳,丹堂并非净土,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他并未在外门多做停留,准备直接返回王猛二人寻得的临时住处,消化今日所得,并为即将到来的内门考核做最后准备。
然而,就在他刚走出内门区域,踏入外门与内门交接的一片相对僻静的石林小径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前方,一道身影负手而立,恰好挡住了去路。
那人同样身着内门弟子服饰,身材高壮,面容与李虎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成熟阴鸷,周身散发出的灵压赫然达到了炼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他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寒意,正冷冷地注视着陆峰。
陆峰心神一凛,瞬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李虎的那位在内门修行、据说颇有些势力的兄长,李龙!
看来,对方是专门在此等他。
陆峰面色不变,停下脚步,拱手平静道:“这位师兄,不知在此,所为何事?”
李龙并未回礼,只是上下打量着陆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他的全身,似乎想将他里外看透。半晌,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呵,你就是陆峰?那个在外门蹦跶得挺欢,侥幸在丹堂大比上出了点风头的……凡骨杂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内门弟子特有的傲慢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凡骨杂役”四个字更是刻意加重,充满了侮辱意味。
陆峰眼神微冷,但语气依旧平淡:“正是弟子。不知师兄如何称呼?寻弟子有何指教?”
“指教?”李龙嗤笑一声,缓步上前,炼气九层巅峰的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向陆峰压迫而来,“就凭你,也配让我指教?我乃李龙,李虎的兄长。听说,你最近很不安分,仗着几分炼丹的运气,屡屡与我弟弟为难?”
强大的灵压笼罩而下,若是寻常炼气六层弟子,此刻恐怕早已呼吸困难,心神颤栗。但陆峰神识远超同阶,体魄又经淬骨丹强化,只是觉得周身一沉,并未露出太多异样。
他运转《凝神诀》,悄然化解着这股压力,不卑不亢地道:“原来是李龙师兄。弟子与李虎师兄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宗门之内,弟子向来只遵门规,潜心修行,从未主动与人为难。”
“误会?”李龙眼睛微眯,逼近一步,压迫感更强了几分,“抢我弟弟的风头,夺他机缘,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这也是误会?你以为搭上了林雪师姐的线,又侥幸入了墨长老的眼,就能在外门、在内门为所欲为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我告诉你,小子!内门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不是有点炼丹天赋就能横行无忌的!有些人,不是你一个区区凡骨杂役能招惹得起的!”
陆峰感受到对方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威胁,心知此事无法善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迎上李龙冰冷的视线:“李师兄此言,弟子不敢苟同。宗门大比,各凭本事,何来抢夺之说?弟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遵守门规。至于能否在内门立足,靠的也是自身实力与宗门法度,而非他人评说。”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宗门法度!”李龙怒极反笑,手指几乎要点到陆峰鼻尖,“牙尖嘴利!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周身灵力波动骤然加剧,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陆峰全身瞬间紧绷,体内灵力暗涌,《庚金剑气》蓄势待发,神识也悄然凝聚。他虽然修为远逊于对方,但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然而,李龙似乎顾忌此地仍算宗门公共区域,并未真正出手,只是将灵压催动到极致,死死压制着陆峰,声音森寒如冰:“小子,我警告你!离我弟弟远点!内门考核,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的,现在就主动放弃,滚回你的外门杂役处苟且偷生!否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残忍之色:“考核之中,刀剑无眼,秘境险恶,发生什么‘意外’,可是再正常不过了!到时候,就算墨长老看中你的炼丹天赋,也只能给你收尸了!”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陆峰只觉得周身空气都仿佛凝固,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骨骼甚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但他依旧挺直脊梁,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因为对方的威胁而变得更加锐利。
他缓缓开口,声音因压力而略显低沉,却异常清晰坚定:“李师兄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这内门考核,弟子……非去不可!”
“好!很好!”李龙死死盯着他,眼中杀机毕露,“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我们考核中见!希望到时候,你的骨头还能像你的嘴一样硬!”
说罢,他猛地收回灵压,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那强大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峰站在原地,缓缓松开了不知何时已紧握的双拳,掌心微微见汗。后背的衣衫,也已被冷汗浸湿。
炼气九层巅峰的威压,果然可怕!若非他神识体魄远超常人,刚才恐怕早已出丑,甚至心神受损。
他看着李龙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深处却有一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威胁吗?
他经历的还少吗?
从杂役到外门,从外门到如今,哪一步不是踏着荆棘走过?
李龙的威胁,不仅没有吓退他,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与冷意。
内门考核,他不仅要参加,还要堂堂正正地通过!
想要他的命?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倒下!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方才那一瞬间的惊悸与愤怒尽数压下,眼神恢复古井无波,继续朝着外门住处走去。
只是,他的步伐更加沉稳,目光更加坚定。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