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影煞目光转向乾元龙的中军方向,脸上笑容更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二殿下,您这仗,打得可不太漂亮啊。要不,咱家送您一程?”
他话音未落,身下的巨大黑剑骤然爆发出更加恐怖的乌光。
剑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剑意开始凝聚、升腾!
仿佛下一瞬,这柄巨剑就会再次挥动,将乾元龙连同他的中军一并摧毁!
乾元龙脸色煞白,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身边那位枯瘦客卿也是神色凝重到了极点,从影煞身上,他感受到了远超元婴期的恐怖灵压!
“撤!全军撤退!”乾元龙再也顾不得颜面,声嘶力竭地下令。
影煞的介入,以及那柄恐怖巨剑带来的心理威慑,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抵抗意志。
兵败如山倒。二皇子乾元龙的军队彻底溃败,他本人则在少数心腹的死命护卫下。
仓皇逃离了落鹰涧,从此一蹶不振,基本退出了皇位争夺的序列。
战后,打扫战场。影煞指挥着暗刃的人,毫不客气地将乾元龙遗弃的营寨、辎重。
以及那些战死高阶修士身上的储物法器、灵兵法宝,如同刮地皮一般搜刮一空。
他本人更是亲自光顾了乾元龙那还没来得及带走的中军大帐,将里面值钱的摆设、灵茶、甚至铺在地上的珍贵兽皮都卷了起来。
当莫凡和乾灵汐前来巡视时,正看到影煞从大帐里走出来,脖子上挂着好几串灵气盎然的宝珠。
腰间缠着几条镶满灵玉的腰带,怀里抱着一个装满各色灵石和材料的巨大箱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他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无比满足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副模样。
活脱脱一个刚从金山银山里爬出来的暴发户,哪里还有半点方才驾驭巨剑、睥睨战场的高手风范?
“噗嗤……”乾灵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掩住嘴。
就连一向神色冷淡的莫凡,看到影煞这副滑稽又真实的贪财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与影煞相识合作多年,早已深知对方这深入骨髓的“爱好”。
此刻见他将这“本性”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倒是觉得有几分……“坦率”得可爱。
“影煞首领,此次多亏你及时援手。”乾灵汐收敛笑容,正色道谢。
影煞这才仿佛刚看到他们,连忙将怀里的箱子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却没松开手)。
腾出一只手摆了摆,脸上堆起那职业性的谄媚笑容:“公主殿下客气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嘿嘿,就是这……开销有点大,您看这报酬和报销……”
乾灵汐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少不了你的。”
莫凡的目光则落在那柄依旧插在地上、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巨型黑剑上,问道:“此剑……”
“哦,这个啊,”影煞拍了拍巨大的剑身,发出沉闷的响声,“早年在一个古遗迹里捡的。
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够硬、够重,砸人特别顺手,还能当飞行法器,就是耗灵力了点。
平时不太用,毕竟太显眼了,不符合我们暗刃低调的行事风格。”
莫凡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底牌,影煞如此,他亦然。
…
战事暂告一段落,影煞带着丰厚的“战利品”返回了他经营多年的秘密据点之一。
一个位于深山之中、看似与世隔绝,实则戒备森严的小村落。
这里并非他的故乡,却是他暗中培养势力、安置部分亲信的地方。
村落里一处简朴却干净的院落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乡下老农的老者。
正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算盘,旁边堆着影煞带回来的那些宝物。
老者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嘴里念念有词,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叔叔,还在算呢?”影煞走了进来,此刻他身上那些零碎已经卸下。
恢复了那身灰布衣的打扮,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夸张的贪婪笑容,显得平静了许多。
被称作叔叔的老者头也不抬,拿起一枚纯净的中品灵石,对着阳光看了看。
脸上露出无比陶醉和满足的神情:“煞儿啊,你看看,这成色,这灵气!
多漂亮!嘿嘿,这次收获不小,不小啊!”
他摩挲着那枚灵石,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钱啊,可是个好东西。从我还是个凡人,在城里给人当账房先生开始。
只要看到这些黄白之物,哦,现在是这些亮晶晶的灵石,我这心里头啊,就说不出的舒坦!
有谁不爱钱呢?钱能通神,钱能使鬼推磨!
有了钱,咱们暗刃才能买更好的装备,招揽更多的高手,才能在这乱世立足,才能帮你实现……”
老者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顿住,讪讪地笑了笑,继续低头拨弄算盘。
影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也没有寻常那种谄媚或贪婪的神色。
他走到院中的水缸边,拿起木瓢舀了一瓢清水,慢慢地喝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此刻的他,身上竟然流露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沉静气质,那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天边的云霞。
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战场上搜刮宝物、哈哈大笑的那个人,与眼前这个安静喝水的男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隐藏在暗处,并未真正离去的莫凡,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目光穿透简单的隐匿法术,落在影煞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上。
第一次,莫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这个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
那副贪婪谄媚的面具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实?
他对钱财的热爱,究竟是发自内心的欲望,还是……也仅仅是一层用于伪装和实现更深层次目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