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启二十年五月十四日 巳时,郑国公府书房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摊开的账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叶青捏着毛笔的手悬在半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 桌上堆着北疆各府县的田赋报表,刚推行半个月的 “免农税” 政策倒是落地了,可户部报上来的商税数额,简直少得离谱,连上个月的零头都不够。
“这数据是糊弄傻子呢?” 他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搁,墨汁溅得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刚让王岚带着人去城郊查看新开垦的荒地,这边财税就出了岔子,北疆养着几十万兵,光靠田赋结余迟早得坐吃山空。
正琢磨着,书房的帘子被直接掀开,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迈步而入,腰间的绣花针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色比平时沉了不少:“叶青,商税的事儿怕是要黄。”
叶青抬眼瞥了他一眼,往椅背上一靠,指了指桌上的账本:“我正瞅着报表纳闷呢。推行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农税全免,商税征两成,怎么才半个月就掉链子了?”
“大多数商户都拖着不交,说手头周转不开。” 东方不败走到桌前,将一叠诉苦的呈文推过去,“更棘手的是,顺天府巡抚周怀安、蓟州总兵吴承业带头反对,昨天还联合了三个知府上书,说你这是‘与民争利’,逼得商户活不下去。”
“与民争利?” 叶青嗤笑一声,拿起呈文扫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讽刺,“我看是与这些官老爷争利吧!”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种地的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分税不用交;那些商户开着绸缎庄、盐铺,赚得盆满钵满,交两成税就叫活不下去?这是什么歪理!”
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补充道:“我暗中查了查,北平城里最大的三家绸缎庄,东家都是周怀安的亲戚;吴承业更直接,蓟州的铁矿和马场全是他暗地里把持的,每年光走私铁器就能赚几十万两白银。”
“果然是这么回事。” 叶青摸了摸下巴,瞬间想通了关键 —— 这哪是商户不愿意交,分明是这些官员借着商户的由头抵制,毕竟生意都是他们或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做,收商税等于直接割他们的肉。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历史,明代那些官僚就是靠着垄断商贸、逃避商税发家的,没想到这大盛朝也一个德行。
“合着种地的老老实实纳了一辈子税,到头来不如这些当官的开个铺子赚得多,还不用交税?哪有这样的道理!” 叶青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语气斩钉截铁,“老百姓才几个钱?真正富得流油的全是这帮官商勾结的家伙!两成税必须收,一分都不能少!”
“可他们手握实权,周怀安管着顺天府的民政,吴承业手里有兵权,硬逼怕是会生乱。” 东方不败提醒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花针囊。
“生乱?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 叶青冷笑一声,走到舆图前,手指戳在顺天府和蓟州的位置,“赵云带着十五万大军在辽东打仗,秦琼正领着十万新兵守在北平周边,真要闹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他转头看向东方不败,眼神锐利,“你去办两件事:第一,让人盯着周怀安和吴承业的家底,把他们的生意往来、银钱流水全查清楚,越细越好;第二,列个名单,看看还有哪些知府、参将跟着起哄,把他们背后的利益牵扯都挖出来。”
东方不败点头应下:“明白,这就安排人手,三天内给你答复。”
“等等。” 叶青叫住他,补充道,“查的时候动静小点,别打草惊蛇。另外告诉那些商户,主动交税的以后有朝廷扶持,要是敢跟着官员起哄抗税,一旦查实,直接封店抄家,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还有,千万别学那些太监收税的歪路子,咱们是正儿八经整顿财税,不是敲诈勒索,别让老百姓看笑话。”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颔首:“放心,我有分寸。”
待东方不败走后,叶青重新坐回桌前,拿起周怀安的上书,手指在 “与民争利” 四个字上狠狠戳了戳。他清楚,这事儿表面是收商税,实则是跟北疆的官僚势力掰手腕 —— 不把这些蛀虫收拾掉,别说养兵守疆,以后任何政策都推行不下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岚带着一身泥土气息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株刚拔的青苗:“夫君,城郊的荒地开垦得很顺利,老百姓都说免了农税,干活都有劲了。” 见叶青脸色不好,她放下青苗,轻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青拉过她的手,把商税的事儿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火气:“这些当官的太黑了,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还想让朝廷养着他们的生意,门儿都没有!”
王岚眨了眨眼,轻声道:“夫君别气,我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周巡抚上个月刚给京城送了三车珠宝,说不定京里还有人替他撑腰呢。”
叶青心里一动 —— 是啊,这些地方官敢这么嚣张,背后八成有靠山。他握紧王岚的手,语气坚定:“不管背后是谁,这税我都收定了。老百姓的便宜不能占,当官的便宜更不能让他们占!等查清楚名单,我先拿周怀安和吴承业开刀,看谁还敢跟朝廷叫板!”
书房外的阳光渐渐挪到账本上,将 “商税” 二字照得格外清晰。叶青知道,这场财税整顿注定不会轻松,但只要能把钱从官商手里收回来,既能养兵守疆,又能让老百姓过得更安稳,这硬仗,必须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