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精子的袍角扫过石桌时，故意带落了半块核桃糕。糕点在青石板上滚出半尺远，正好停在多宝道人脚边 —— 那里还沾着早上分糕时蹭的莲蓉，把石板染成了淡金色。他握着阴阳镜的手指悄悄收紧，镜沿的宝石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糖粒。
“哎哟！” 赤精子突然往旁边一歪，阴阳镜的光歪歪斜斜扫过岩壁，照出的影子像个被踩扁的面人，“你这黑幡怎么越来越沉了？” 他假装擦汗，袖口把镜面上的芝麻蹭得更匀，“刚才挡你那下，胳膊都快麻了 —— 早知道不跟你抢核桃糕了，现在连力气都没了。”
多宝道人果然往前踏了半步，黑幡在手里转得呼呼响。他看见赤精子的袍角沾着草屑，阴阳镜的光也比刚才暗了三分，突然想起碧霄说过 “敌人喘气变粗就是快输了”。“不行了吧？” 他故意把黑幡往地上一顿，幡角扫起的尘土落在赤精子脚边，“上次燃灯道人跟我打，也是这样连连后退，最后被我用令牌砸中发髻，现在还缺着块头发呢！”
赤精子的退脚步子越来越乱，偶尔 “不小心” 踢到地上的金砖，发出 “哐当” 的响声，像西岐杂货铺掉了货的算盘。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多宝道人摸向腰间 —— 那里是藏令牌的地方，手指已经开始在袍角上蹭了，跟昨天召唤石狮子时一模一样。
“我承认你厉害还不行吗？” 赤精子捂着胳膊 “龇牙咧嘴”，阴阳镜的光在他脸上晃出痛苦的表情，“这就认输，你别放那石狮子了行不行？上次被它舔了口胳膊，现在还留着饼干渣味 —— 比太乙真人的丹药还难闻。”
多宝道人被逗得笑出声，黑幡的力道松了半分。他果然从袖里掏出令牌，手指在背面的花纹上蹭了第一下 —— 赤精子在心里默数：一下。“晚了！” 他把令牌举到胸前，指尖的魔气开始凝聚，“这招叫‘镇魔焚天’，比石狮子厉害十倍！上次把土行孙的靴子烧出个洞，让他光着脚跑了三里地！”
赤精子踉跄着后退，故意把半块杏仁酥掉在地上 —— 那是刚才多宝道人分给他的，现在正好用来吸引注意力。“我的糕！” 他夸张地想去捡，膝盖却 “不小心” 撞到石头，发出 “咚” 的闷响，像块落了地的芝麻糖。
多宝道人盯着他的动作，手指在令牌上蹭了第二下 —— 赤精子数：两下。他看见那半块杏仁酥在地上滚了滚，芝麻撒得像串黑珠子，突然想起自己袖里还有半罐，等打赢了正好可以就着吃。蓄力的魔气突然晃了晃，像杯没端稳的蜜水。
“看招！” 他大喝一声想掩饰分神，手指往令牌上蹭第三下 —— 就是现在！赤精子数到第三下时，突然挺直腰板，阴阳镜的光 “唰” 地亮起来，比西岐元宵节的灯笼还晃眼。
“你中计啦！” 赤精子的声音里带着笑，金色的光柱从镜面射出，正好照在多宝道人还没完全举起的令牌上。光柱裹着早上没吃完的桂花糕碎屑，把令牌上的魔纹照得像幅描金的糖画。
多宝道人手里的令牌突然发烫，像攥了块刚出炉的红薯。他慌忙想把令牌扔出去，可指尖的魔气已经收不住，在掌心炸出团小火花，把自己的袍角又燎了个洞 —— 这次像块被啃过的桃酥边。“你耍赖！” 他往后跳时踩到那半块杏仁酥，脚下一滑差点坐地上，“哪有打架时扔点心的？上次哪吒用蜜饯砸我，被通天教主罚抄了一百遍清静经！”
赤精子踩着风火轮 —— 刚才偷偷从哪吒那借来的 —— 追到他面前，阴阳镜的光在对方鼻尖前晃了晃：“谁让你总在蓄力时走神？” 他捡起地上的杏仁酥，吹了吹上面的灰塞进嘴里，“刚才你数到第二下时，眼睛都瞟到我袖里的蜜饯了 —— 就像西岐的偷嘴猫，看见鱼干就忘了自己要抓老鼠。”
多宝道人扶着岩壁站稳，发现令牌的边角又磕掉了块，像被牙啃过的核桃。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珠子，珠子表面沾着层灰，是从碧游宫的地窖里翻出来的，据说能聚魔气。“别得意！” 他把珠子往空中一抛，珠子在光里转了圈，诛仙阵的魔气突然像被磁铁吸的铁屑似的涌过来，“这是‘聚魔珠’，上次吸了黄天化的金砖，让他哭着去找杨戬帮忙 —— 现在就让你尝尝被魔气裹成粽子的滋味！”
赤精子发现那珠子转得有点歪 —— 是上面的灰没擦干净。他故意用阴阳镜照出个虚影，假装被魔气缠住：“哎哟！动不了了！” 虚影的胳膊胡乱挥舞，其实真身早就往后退了三步，“这珠子好厉害！比我上次见的吸铁石还能吸 —— 快收了吧，我把杏仁酥都给你！”
多宝道人果然盯着虚影得意地笑，没注意赤精子的真身已经绕到侧面。聚魔珠吸来的魔气在他头顶凝成个黑球，像团没揉开的面团，里面还裹着刚才掉的芝麻。“晚了！” 他伸手去摸珠子，想让黑球再大些，手指却在触到珠子前顿了顿 —— 他突然想起这珠子怕甜气，上次沾了蜂蜜就失灵了三天。
“看我的！” 赤精子突然把袖里的蜜饯串甩出去，红玛瑙似的果子在魔气里划出弧线，正好撞在聚魔珠上。蜜饯裂开的瞬间，甜香混着果汁溅开，黑球 “噗” 地散了，变成漫天黑色的粉沫，像撒了把芝麻盐。
多宝道人被粉沫呛得直咳嗽，聚魔珠 “哐当” 掉在地上，沾着的果汁把黑珠子染成了花斑状，像块没洗干净的煤球。“你居然用蜜饯！” 他抹着嘴角的粉沫，发现牙上沾了片芝麻，“这珠子是通天教主给的镇窖之宝！上次闻仲想借都没给 —— 现在被你弄成这样，他肯定要罚我去扫三个月茅房！”
赤精子捡起聚魔珠，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果汁，露出里面的玉质 —— 其实是块被烟熏黑的暖玉。“这珠子挺好看的。” 他把珠子抛给多宝道人，“就是该洗洗了。上次我用玉泉山的泉水洗过玉簪，比你这珠子还黑，洗出来透亮得能照见人影 —— 回头我帮你洗洗？”
多宝道人接住珠子，突然发现上面的灰被擦掉后，露出淡淡的云纹，像块没上釉的瓷坯。“真的？” 他用手指蹭了蹭纹路，“上次在地窖见它时就觉得眼熟，原来跟通天教主的玉扳指花纹一样 —— 你真能洗干净？洗干净了说不定能当点心模子用。”
赤精子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喧哗。哪吒举着串烤红薯跑过来，火尖枪上还串着个烤土豆，焦香里混着点芝麻味：“你们还打呢？” 他把烤红薯往两人中间一递，“多宝道人你的聚魔珠刚才把我的烤土豆吸过去了，现在烤得正香 —— 分你们尝尝，比打架有意思多了！”
多宝道人盯着烤土豆裂开的焦皮，喉结动了动。聚魔珠还在手里发烫，可烤土豆的香味像只小手似的勾着他的鼻子。“算你识相。” 他把珠子塞回怀里，接过土豆咬了口，烫得直吸气，“下次别用蜜饯砸我的珠子 —— 要用就用桂花糕，至少砸在身上还香。”
赤精子的阴阳镜突然照在烤土豆上，把没烤透的地方照得发亮：“这里还生着呢。” 他用镜光烤了烤，土豆发出 “滋滋” 的响，“上次在玉虚宫，我用这镜子烤过栗子，比灶台烤的均匀 —— 你这珠子要是洗干净，说不定能当烤盘用。”
三人蹲在岩壁下分烤土豆时，多宝道人突然指着赤精子的袍角：“你沾着魔气呢。” 他用黑幡扫了扫，幡角沾着的芝麻把魔气扫成了淡灰色，“像块没擦干净的锅底 —— 上次碧霄用莲露擦我的黑幡，擦出来的水都带着莲花香，比你这强多了。”
赤精子往嘴里塞了块土豆，含糊不清地说：“那你下次带莲露来。” 他把阴阳镜往地上一放，镜面朝上正好能接住天上的阳光，“咱们别打了，用你的聚魔珠聚点露水，我的镜子烤点心，哪吒的风火轮当火源 —— 比在这比谁的法宝厉害强多了。”
哪吒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的芝麻糕还冒着热气：“我带了这个！” 他把糕点往石桌上一放，“刚才多宝道人藏在袍子里的，被我偷来了 —— 现在分着吃，谁都别抢！”
多宝道人想去抢，却被赤精子用阴阳镜的光拦住。镜光在糕点上晃了晃，把芝麻照得像撒了把碎金：“再抢就用镜光把芝麻烤焦 —— 上次杨戬抢我的杏仁酥，被我用这招把酥饼烤成了炭，他现在见了我的镜子就躲。”
远处的阐教弟子和截教魔兵们也围了过来，手里都捧着没吃完的点心。雷震子的风雷二翅上还沾着桂花，黄天化的金砖托着半块麦饼，矮个子魔将举着芝麻糕，连哮天犬都叼着块红薯跑过来，尾巴摇得像朵花。
多宝道人看着大家分吃芝麻糕，突然把聚魔珠往石桌上一放：“看我的。” 他对着珠子吹了口气，珠子散出的魔气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淡金色，裹着糕点的香气飘向空中，“现在它能聚甜气了 —— 上次沾了蜂蜜后就这样，比聚魔气好玩多了。”
赤精子的阴阳镜照在金色的气团上，把甜气凝成串透明的珠子，像串没染色的冰糖。“这样能当装饰品。” 他把珠子往哪吒的混天绫上一挂，“比你那蜜饯串好看 —— 上次在瑶池见西王母的帐幔，就是用这种珠子串的，风一吹像撒糖豆。”
大家说说笑笑时，诛仙阵的魔气已经被甜气冲得差不多了。聚魔珠在石桌上转着圈，聚来的不再是魔气，而是带着桂花味的风；阴阳镜的光暖洋洋的，把每个人的脸照得红扑扑的；黑幡则被当成了桌布，上面铺着没吃完的点心，像块带花纹的餐布。
多宝道人突然指着赤精子的阴阳镜：“上面的芝麻该擦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镜面，露出里面映着的自己的笑脸，“擦干净能当镜子用 —— 上次我用它照自己的发髻，发现沾着片桂花，还是哪吒刚才扔的。”
赤精子笑着把镜子递给他：“送你了。” 他指了指镜子边缘的宝石，“这宝石能聚光，烤点心时用正好 —— 比你的聚魔珠好用，至少不会把点心熏黑。”
多宝道人接过镜子，突然往赤精子手里塞了颗蜜饯：“这个给你。” 他挠了挠头，“下次别用蜜饯砸我的珠子了 —— 要用就用桂花糕，砸在身上还香。”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石桌上的聚魔珠还在转着圈，聚来的甜气像层透明的糖衣，裹着整个诛仙阵。远处传来通天教主和老子的笑声，大概又在比谁的点心做得好。而那些曾经用来打斗的法宝，现在都成了烤点心的工具 —— 阴阳镜当烤盘，黑幡当桌布，聚魔珠聚露水，连令牌都被当成了分糕的刀子。
赤精子望着远处的霞光，突然觉得这样比打赢多宝道人有意思多了。毕竟，能让聚魔珠从聚魔气变成聚甜气，大概是比任何胜利都珍贵的事。而那些没吃完的芝麻糕，还在石桌上散发着热气，像在等着他们明天再来，继续这场用点心代替打斗的奇妙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