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丽芬心头那浓重如墨的阴霾。一夜未眠,她熬红的双眼满是血丝,如困兽般在房内踱步留下的脚印,见证着这漫长又煎熬的夜晚。
她的父亲,曾经威风凛凛的安西将军付虎雷,此刻正躺在病榻上,生命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药味,那是无数医者尝试无果后留下的绝望气息。付丽芬紧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这毫无希望的绝境中,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清风门的赵锋身上。
付丽芬匆匆整理好衣装,发丝却因匆忙而略显凌乱。她疾步前往赵锋的住处,每一步都踏得急切又沉重。见到赵锋,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还未开口,眼眶便已泛红:“赵公子,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赵锋神色凝重,微微颔首,跟在付丽芬身后,沉稳地迈向付虎雷的房间。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身姿挺拔,步伐坚定,每一步都踏出沉稳的节奏,如磐石般给人安心之感。一路上,付丽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将父亲病情发作以来的种种症状,事无巨细地向赵锋描述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担忧与绝望。
踏入房间,屋内的昏暗与压抑扑面而来。付虎雷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塑。他面色惨白如纸,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皮肤松弛地挂在骨头上,往日的威严与神采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虚弱与憔悴。
付丽芬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呼唤:“父亲,赵公子来为您诊治了。”付虎雷微微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虚弱与疲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打招呼。那笑容像是深秋枝头一片将落未落的枯叶,满是无力与沧桑。
赵锋神色凝重,来到床边,先是静静地观察付虎雷的气色。只见他面色晦暗,眼窝深陷,眼神黯淡无光,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狠狠地刻下了一道道痕迹。赵锋深吸一口气,运转无寿功,周身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芒闪烁。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付虎雷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刹那间,一股复杂紊乱的脉象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赵锋的感知。他微微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那脉象,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迟缓如暮年老人的脚步,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赵锋的神色愈发凝重,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久,赵锋松开手,又仔细查看了付虎雷的舌苔。舌苔厚腻,颜色泛白,边缘还有明显的齿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味。随后,他俯下身,轻轻按压付虎雷的腹部,询问是否有疼痛之感。付虎雷虚弱地回应着,声音沙哑而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赵锋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思忖:与之前医生所说大致相同,身体亏虚、旧伤未愈、风寒湿邪侵袭,这些病症交织在一起,已经让付虎雷的身体千疮百孔。然而,最让赵锋震惊的是,他在付虎雷的脉象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毒素气息。那毒素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却致命。
“赵公子,我父亲的病……”付丽芬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赵锋神色严肃,缓缓说道:“将军这病,确实是多年征战积累下的沉疴,旧伤、寒疾、劳损相互交织,身体脏腑亏虚严重,病情极为复杂棘手。”
付丽芬的心猛地一沉,眼眶再次湿润:“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赵锋微微皱眉,陷入沉思。他想到清风门的前门主,同样也是为身中奇毒的朝廷大员治病,最终导致清风门遭受打击。自己绝不能让悲剧重演,一定要谨慎行事。
赵锋再次看向付虎雷,目光坚定:“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我定会竭尽全力。只是这治疗过程,可能会异常艰难,还望付姑娘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赵锋在房间内踱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希望能从房间的布置、日常用品中找到关于毒素来源的线索。
付丽芬看着赵锋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为父亲的病情感到担忧,又对赵锋充满了感激与期待。在这绝望的时刻,赵锋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心中黑暗的角落。
赵锋来到药柜前,打开一个个抽屉,仔细查看里面的药材。他拿起一些药材,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观察药材的色泽、质地。突然,他发现了一味药材,神色微微一变。
“付姑娘,这味药材是从何处得来的?”赵锋指着一味颜色略显暗沉的草药问道。
付丽芬凑过来,看了看:“这是之前一位郎中开的药方中的药材,一直都是从城中最大的药铺购买的。”
赵锋微微皱眉:“这味药材,似乎有些异样。我需带回去仔细研究。”
说完,赵锋将那味药材小心地包好,放入怀中。他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发现后,来到付虎雷床边。
“将军,您最近可有食用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特殊的物品?”赵锋轻声问道。
付虎雷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每日的饮食,都是府中下人准备的,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物品……我已经许久未出房门,接触的也都是府中的东西。”
赵锋点了点头:“好的,将军您好好休息。我回去后会尽快给你一个安排治疗之法。”
赵锋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将房门紧闭,坐在桌前,取出那味药材,放在桌上仔细端详。随后,他回忆起读过医书、药典,相关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锋寻找着关于毒素的线索。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在纸上奋笔疾书,记录下自己的思考与推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药材上,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拿起药材,来到炼丹炉前,准备进行一番试验。他将药材放入炼丹炉中,加入一些特殊的药剂,然后点燃炉火。随着温度的升高,炼丹炉中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味。
赵锋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炼丹炉。突然,炉中的药材发生了变化,颜色变得更加暗沉,还冒出了一缕缕黑色的烟雾。赵锋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经过一番试验,赵锋确定这味药材中确实含有一种微量的毒素。虽然单独服用不会立刻致命,但长期积累下来,却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而付虎雷的病情,很可能就是这毒素与其他病症相互作用的结果。
赵锋不敢有丝毫懈怠,寻找解毒之法。同时,他也开始调配一些解毒的药剂,准备先对付虎雷进行初步的治疗。
付姑娘一脸焦急地站在面前,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期待,赵锋迎着她的目光,内心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付姑娘,你父亲的病,实在是棘手。此前安西府那几位名医都已看过,连他们都束手无策,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实在不敢夸下海口。目前我能做的,只有用些保守的法子,尽量延缓病情恶化,让他能舒服一点。”说罢,赵锋微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实际上,赵锋心里清楚,“以无寿功的能耐,和自己的医术,若能毫无顾忌地施展,这病虽费些手段,却也不是毫无转机。对疑难杂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治疗方法。可如今这情况,却让他投鼠忌器。
付虎雷是被人下毒所至,下毒之人手法高明又心思缜密,至今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与目的前,贸然出手治疗,极有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万一触动了下毒者预设的陷阱和利益,不仅治不好病,还可能让付姑娘父亲的病情雪上加霜,甚至危及生命。自己到是可以抽身而去,赵锋不敢冒这个险,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病人的生死,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付姑娘,你放心。”赵锋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付姑娘,“我会尽力为你父亲治疗。”